然那贼人见失手却仍不死心,拔出匕首再次朝柳十七刺来。
血腥味扑鼻,疼痛感席卷全身,柳十七已经无法站立了,更不消说抵抗、躲避,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完了吧……
匕首在眼前寸许停住,贼人被长剑穿透身体,瞪着一双眼口鼻流血倒地而亡。
一阵天旋地转,柳十七再无法支撑,晕死过去。
*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却少了几分夏日的灼热感,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安卿尘今日被皇兄拉着商议了半天的政事,虽他不愿涉及庙堂之事却也不好完全拂了兄长的意,毕竟现在朝廷缺人用。
回到王府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时,林伯跟在他身后一一禀报着上午到访的客人及琐事。
安卿尘一边听着脚步却不停,直奔清风堂。
林伯说完了所有的事,看着王爷即将要进书房,这才道:“十七娘今日一早便亲自下厨,特意为王爷做了饭食送来,得知王爷去了宫里,便将饭菜留了下来。”
他抬头觎了一眼安卿尘的脸色,继续道:“别说,十七娘的手艺当真不错,老奴瞧着都是王爷爱吃的,真是香,您看要不要……”
安卿尘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迈进门槛的一刹那便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美食:羊蹄笋、东坡肘子、红熬鸡、脂麻辣菜、蜜渍豆腐、梅子姜,还有花盏龙眼和笋泼肉面。
她会的还真不少。
“托王爷的福,十七娘还给老奴做了一碗鳝丝面呢,嘿,真是好吃。”林伯意犹未尽,眉眼中尽是欢喜之色。
“不知王爷可吃过了?”林伯又问。
一般来讲这个时辰回来,应当是被帝后拉着在宫里用过膳的。
“去热热吧,本王今日……没吃饱。”安卿尘说着将一只锦盒放在案桌上,抬脚迈入里间去换衣裳了。
“欸,老奴这就去,王爷稍等。”林伯高兴地去忙了。
片刻后,安卿尘穿了一身鱼白常服走出来,饭菜重新上桌,香气四溢。
他吃着饭,林伯在一旁伺候着:
“您别说,这个姑娘老奴瞧着还真是不错,心灵手巧还很善良,对王爷也是没的说。”
看了一眼安卿尘,面色看上去没有不悦,林伯继续道:
“昨晚王爷的确是罚得重了些,毕竟都是身娇体弱的小娘子,不似双喜双福那俩小子皮糙肉厚的。”
安卿尘专注吃饭,但是林伯知道主子这是听进去了。
得,林伯高兴了,夹了块羊肉放到安卿尘的餐盘里:
“王爷,您尝尝这个,软烂鲜嫩入口即化。”
“还有这个肘子,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林伯笑着一边介绍一边觎着王爷的脸色,难得的眼中闪着亮光,虽然从表情上仍旧看不出喜怒,但林伯却能明显感觉到今日王爷心情不错。
阳光正好,照得屋子里金灿灿的。
案桌上放着那只打开的锦盒,温润的白玉兰花簪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柔和的光泽,那是安卿尘买的。
林伯的目光落在上头,惊讶道:“哟,这白玉簪可真是好看,这玉质好雕工也好,若是戴在十七娘头上可就太好看了,她本就白净素日又不喜装扮,这白玉衬她最合适不过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王爷的眼光就是好。”
一语双关,说物也说人。
安卿尘不语,夹了一块红熬鸡放入口中,辣中带甜,口齿生津。
昨日罚了她,有点狠,安卿尘的确有些自责,他并不知晓她是在普济寺忙了一整日,她怎么能进得去那种地方呢,谁放她进去呢?
手上的筷箸顿了一下,安卿尘想到了唐术。
他边吃边琢磨着,林伯方才说她今日又去了普济寺,等她回来要问问情况……
“王爷。”门外双喜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安卿尘的思绪。
“禀王爷,十七娘出事了。”双喜跪地,一脸愧色,“普济寺今日突发骚乱,有刺客趁乱刺伤了十七娘,我们派去的暗卫按照王爷的吩咐去追刺客了,潇雨本来是跟在十七娘身边的,可是当时现场太乱了,娘子让她去看看,所以就……”
双喜又一拱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安卿尘已经起身去拿自己的剑了:“她现在人在何处,伤势如何?”
双喜知道王爷说的她是指十七娘,抬头看了一眼他紧锁的眉头,硬着头皮道:“十七娘胳膊受了伤,被杜聪及时救下刺客当场身亡,十七娘应当性命无虞……”
杜聪?安卿尘顿了一下,他也在普济寺?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远处双福也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不好了,宫里出事了,陛下急召王爷入宫。”
“出了何事?”安卿尘大踏步往外走去。
“听说是……”双福犹豫道:“宫中进了刺客,贵妃娘娘……”
安卿尘愣了一下,刺客刺杀贵妃?
转眼间出了府,站在门口,头顶便是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眼晕。
普济寺往东,皇宫往西,安卿尘丝毫没有犹豫,翻身上马直奔东边而去。
“王爷,王……”双福想追问,被双喜拦下道:
“你先去宫门口等着,王爷有急事,忙完就去。”
煜北王府距离普济寺并不算太远,他的马骑得简直能飞起。
到达普济寺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杜聪抱着柳十七奔出来,身后还跟着泪流满面的潇雨。
她小小的一个人瑟缩在杜聪怀里,手臂的血流了一路,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安卿尘勒住马缰,停在不远处看着。
杜聪和潇雨或许因为太着急了,并没有发现他,二人进入车内,马车绝尘而去。
四周起了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阳光下的人却觉得遍体生寒。
安卿尘片刻地怔愣,握紧了拳头。
他还是来晚了。
也不知她伤得如何,方才远远地瞧了一眼,伤口周围已经有些发黑,怕是凶手用了毒……
“双喜。”
“属下在。”
“吩咐暗卫务必抓到贼人,再多派两个人去保护柳十七安全。”
“是。”双喜领命,又问:“王爷不去看看吗?”
安卿尘沉默,身侧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心里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从未有过的烦躁不安。
“入宫。”
一夹马肚,他的脸即刻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