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的,脑海中跃然男人那张冷淡矜贵的脸庞。
所以,宋临的意思是,徐宴舟不在?
周舒并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她也说不上来,大抵是两人上一次闹得并不愉快。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周舒进休息室的时候,徐宴舟确实不在,如宋临所说。
华池先生正在拿着一个老旧却干净的放大镜看着面前的一个珐琅小碗。
周舒看过去,开口,“这是明早期的掐丝珐琅莲纹碗?”
华池先生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明显。
因为动作也跟着牵扯起来,独独有一股历尽风霜的苍老感,尽显威严。
方才在观展的时候,周舒也见过了华池先生,他亲自讲解了几样物品,他的嗓音年迈沙哑,仿佛与那些瓷器不谋而合,深入灵魂的交织。
“好眼力。”华池先生笑笑,请她坐下。
周舒坐下,开门见山道:“华池先生,您请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华池把手里的放大镜给放下,“我看你很像一位故人。”
“不知道我又没有认错,唐突了。”
周舒愣了一下,“您的故人是?”
华池先生:“云雪。”
周舒的瞳孔睁大,心底轮番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没想到您还记得她。”
“她曾经算是我的半个学生,不过云雪她天赋极高,比起我亦是青出于蓝,若不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华池先生那双布满风霜发眼底划过一丝遗憾。
顿了顿,才惋惜道:“英年早逝,香消玉殒,她在古董上的成就绝对胜过我我,饶是国家级的博物馆,都曾聘请她去做过修复文物以及鉴定。”
周舒下巴扬起,听到这些的时候,不禁有一股自豪在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云雪的女儿吧?你来看我的这场藏品展,也是因为你母亲吧?”
周舒没想到这位华池先生竟然如此洞察人心。
他们明明没有见过,却能清晰地知道她的来意。
“是,华池先生。”
“您的藏品展很珍贵,我看过以后觉得大开眼界,不过这一次,我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请教您。”
华池先生看起来毫不意外,道:“你说,云雪是我的学生,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必然不会推脱。”
周舒抿了抿嘴唇,“我母亲生前有一件云肩款的湖绿单边刺绣古董旗袍,我一直在寻找这件旗袍的下落,不知道华池先生对这件旗袍有没有什么印象?”
华池先生想了想,拿出了一张照片,“是这件吗?”
周舒低眸一看,眼眸莹润明亮。
“就是这件。”她的语气很快,听起来有些激动,“华池先生,您知道这件旗袍的下落吗?”
“我见过,但这件旗袍现在并不在我手上。”
“请您告诉我在哪里,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周舒认真地说。
华池先生爸照片放下,“据我所知,这件旗袍现在是在‘十六春’的古典品牌里,这个品牌已经有百年历史,在整个古董界也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也与多个国家级艺术馆合作过,现在这件湖绿古董旗袍是作为十六春品牌理念,只作展示,无法售出。”
周舒沉了一口气,这件旗袍怎么会在一个品牌的手上?
除了周如海那个畜生,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是拍卖的话,还好拿回来,在一个品牌的手上,他们必然是有正规的流程登记过的,想要拿回来也绝非是一件易事。
周舒顿时有些犯难。
“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您,华池先生。”
华池先生摆摆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周舒起身道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华池先生忽然道:“周小姐,如果你想走古董研究这条路,我想你会比你母亲更加出色。”
周舒唇齿微张,她惊讶地看向华池先生,他笑眯眯的,很是慈祥。
“谢谢!”
周舒郑重道谢。
她走后,华池先生冲着休息室里面道:“臭小子,出来吧。”
徐宴舟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坐下后接过华池先生递过来的那杯茶,听到华池先生问:“说吧,她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这么费心思,做了这么多事儿还藏着掖着。”
“我的妻子。”徐宴舟坦然而淡定地回。
华池先生手上的动作停下,“妻子?什么时候的事,徐家都见过她了?”
徐宴舟沉吟,面上情绪不显,“还没。”
“你这把人娶了还不把人带回家,这算怎么回事!”
“她不肯给我名分。”
华池先生满脸的不信,“你小子唬我玩儿呢。”
从小徐宴舟就是优秀到旁人都追赶不上的存在,若说别的女人不给她名分,这话传出去,还真没人信。
“没。”
华池先生也不懂他们年轻人,只道:“婚姻不是小事,我看你对这姑娘挺上心的,带回去给你家那老头子瞧一瞧,她会喜欢的。”
徐宴舟喝了一口茶,“会考虑。”
“少奸巨猾!”
徐宴舟挑眉,“您不是也想见见她么?”
华池先生点头,“是,她是云雪的孩子,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徐宴舟也准备离开。
“对了,给你家老爷子问声好。”
徐宴舟侧身,“您怎么不自己去见见他?”
华池先生忽然像个耍脾气的老小孩儿似的,“不见还好,一见看着那张老脸我怕是饭都吃不下去了。”
徐宴舟短促地笑了声,“行,记着了。”
……
周舒出了艺术馆,舒莞在外面等她,“怎么样了,问到什么了吗?”
“问是问到了,只不过如果想拿回来我母亲的那件旗袍,可能有些困难。”她思忖着,“对了,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十六春这个品牌的主理人吗?”
“十六春?”
舒莞顿了下,“那件旗袍在十六春吗?那确实有些困难。”
十六春这个古典品牌口碑极好,还有各种专业认证的,有一定权威,如果想把那件旗袍拿回来的话,恐怕只有一条路。
“我想把这个品牌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