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 章要谈什么？

她瞪着那双天真又无邪的大眼睛，一脸茫然。

秦宴时扭头，无声地冷冷看着她。

顿时，她一点也不茫然，不天真了。

秦幼恩抬腿就溜，“行行行，你们聊，你们聊。”

等人一走。

秦宴时抬眸，眼神深邃地看向周窈，“你要谈什么？”

周窈嘴唇微动。

她有些迟疑，拘谨地紧紧攥着衣摆，垂下眸只是沉默。

她沉默太久，久到原本还有期待的秦宴时逐渐失望起来，他正要如同往常一样，善解人意地就此岔开话题。

周窈忽然说，“我今天去录节目了。”

没来由，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秦宴时微微挑眉，“嗯？”

“我负责的那个素人嘉宾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善良，但她很认真地跟我说‘人得自私一点，自私的人永远活得最开心’”说到这里，始终垂着眸的周窈缓慢地抬起头，她似乎有些忐忑，又像在寻找认同，“秦宴时，我也想自私点。”

“我总是想太多，担心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永远找不到空隙释放自己的感情，我想当一个很好的人，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所有人都崇拜，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厉害，我性格好强，不愿服输。”

“别的地方我都可以自己去争取，唯有感情我不行，前路太漫长，我看不到方向，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无论哪个都比我好，沈絮宁会跳舞，足够温柔，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不会，也不够温柔，更是只跟你认识了短短几年，路总是标准的女强人，无论事业还是处理人际关系上都很厉害，这些我也都不行。”

“我不会说话，一事无成，就算我拼了命地去进步，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我不敢让你等我，也总是忍不住想比起我，任何人都能带给你幸福。”

周窈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下，“我本认为自己可以坦然祝福，但我做不到，我犯贱又矫情，你追着我跑，我胆怯又害怕，你决定要放弃，我又心如死灰。”

“我不舍得，也不可能舍得。”

她睫毛颤得很快，像狂风暴雨下的蝴蝶。

她控制不住，眼底深处透出无尽的悲凉，“我总是催着要跟你离婚，恨不得明天就能去民政局拿证，实际上，我是想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抬头，直直地看向安静听着她说话的秦宴时。

秦宴时点头，“你说。”

“三月期满，你没有准时赴约的那一刻，我并没感到生气，而是窃喜。”周窈有些难堪，她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连带着那些丑陋的，罪恶的自白。

当话说出口的那一刻。

周窈就有些后悔，她就像是犯了错的罪人，忐忑地静静等待，生怕抬起头的那刻就会看到秦宴时失望的眼神。

但是并没有。

对于她，秦宴时总是那般纵容。

他上前一步，离周窈很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近到好似连对方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

他垂眸，看着周窈的双眼说，“我很开心。”

他确实开心。

开心周窈的坦白，也高兴原来并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周窈，”秦宴时的语气低沉，磁性，就像是在耳边低喃，“知道你在乎我，我真得很高兴。”

“你总是说我值得更好，但却从未问过我需不需要，”秦宴时那双墨色的眸子深邃又幽沉，他望着周窈，好似要看进她心底，“我是成年人，比你年长，我很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我来说更正确。”

“东西再昂贵，再完美，如若我不需要，哪怕近在咫尺，我也不会去碰，而我想要的，无论它藏得再深，再隐蔽，我也会努力去争取。”

这样的话，秦宴时之前不是没有说过。

但是两人从未像此刻这般心平气和。

骤然回首，才发现他们相识多年，却很少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好好聊聊，周窈永远在恐惧，愤怒，失望。

她情绪激动的连自己都快忘记，更不用说是否在意秦宴时的真心。

但此时。

她安静下来，世界万物都变得寂静无声，眼中心底都只有面前的秦宴时，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进心底。

他喜欢她。

周窈再次意识到这点。

她嘴唇微动，是说不上来的惆怅与无措，“我，我太笨了。”

秦宴时摇头，“我也算不上聪明。”

话落。

两人同时抬眸，默契地相视一笑。

周窈心头蒙着的雾霭渐渐淡去，她吸了口气慎重地说，“秦宴时，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他们总说最好的报答就是回应你的感情，以前我总是想，你都对我那么好了，我不该害你，但现在，我要贪心一点了。”

“要考虑一下吗？三个月的试用期，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我们彼此都有所改变，能够得到磨合那我们就不离婚，至于日后能不能共度余生那都是未来的事，我会努力不再去时时刻刻地担心，但……”

她顿了下，接下来的话说得有些艰难，“如果不行，那我们就彻底结束吧。”

世界上如若真有匹诺曹。

那么周窈跟秦宴时两人的鼻子一定会很长很长。

分开的话说过太多次。

谁也不舍得，一次又一次地挽回，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要是这次还不行，那么他们确实不应该再耽误彼此。

骤然，万物回春，有了生机。

秦宴时诧异之余，果断地点头答应，“可以。”

当然可以。

比起连个努力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就已经很好。

那句‘可以’刚落下。

周窈忽然就开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光失望过，等待过，唯独没有恋爱过，如何去喜欢，如何去维护，她什么都不知道。

僵硬地站在原地。

秦宴时同样什么都没说，两人面对面无声站着。

那场面实在有些诡异。

秦幼恩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低着头，一个盯着对方直勾勾地看，一声不吭地，空气都快要凝固。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