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角落放着的那堆东西都是些女性杂志。
这些肯定不可能是秦宴时的。
那么……
只会是沈絮宁的。
骤然间，周窈的心情沉重，她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明明快要步入六月，她却被冻得直抖，那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周窈？”
秦宴时见她站在那久久不动，眉头微蹙出声喊她。
周窈恍惚回神，“啊，哦，”她遮掩着说，“这沙发蛮好看的，有眼光。”
这套沙发的年龄都快比秦宴时还大。
摆了那么多年，周窈躺过也睡过，此时却突然夸赞起来，哪哪都显得怪异，秦宴时不禁眸色微动。
他倒是想要直截了当地问周窈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又怕一时嘴笨，失了分寸。
两人无声沉默。
周窈坐在沙发上，低头扣着手指。
好在这时，黎辰进来了，他先跟秦宴时打了声招呼，才抱着文件在周窈对面坐下，眼见着他这架势是要就在这里谈。
周窈不禁忐忑，“就在这儿？没有其他空着的会议室了吗？”
他们在这里谈事，未免也太碍事。
黎辰沉默，悄然无声地扭头朝秦宴时看去，秦宴时连头都没抬，故作漫不经心地轻咳了声，无需太过明了，黎辰顿时明白了，他坚定地摇头，“没有，实在不巧，最近公司各个部门都在开总结会，连顶层的会议室都一个不剩。”
周窈半信半疑，“这么巧？”
黎辰肯定点头，眼神诚恳。
见他坚持，周窈也只能放弃，歉意地对秦宴时说，“那只能打扰你了。”
这有点太过装模作样。
她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秦宴时挑眉，眼神兴味，他抬眸戏谑地说，“这时候才意识到吗？”
要真算打扰。
那从最初她接受秦宴时的好意，答应让黎辰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而不是现在虚伪地来了句抱歉。
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周窈悄然无声地红了脸，她抿着唇沉默，眼看着她快要从头红到脚，秦宴时大人有大量地选择放过她，“你们继续聊。”
顿时，周窈松了口气。
黎辰将收集的卷宗递给周窈，“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受害者，我打算联合这些人集体起诉王杰。”
周窈接过，随意地翻了下。
王杰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扔进人海立马就能消失，他前半生可谓是中规中矩，正常的上学，娶妻生子，直到，他特殊的爱好无意间被公布于众，他妻子毅然选择离婚，并且带着孩子远走他国。
自那以后，王杰彻底自暴自弃，连班都不上了，整天耗在网络上。
而‘淑女’则是他第一个缠上的人。
将文件看完，周窈心情很是复杂，她既同情又觉得王杰活该，从一开始，错误就在他，都已经是成年人，哪怕再崩溃也应该知法守法。
她叹了口气将文件递回去，“你看着来。”
黎辰让她过来，也只是为了让她签个委托书，其他工作早就安排好了。
周窈爽快地拿笔签字。
还没签完。
沈絮宁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来，站在门口冲着秦宴时说，“宴时，你能过来一趟吗？我遇到点麻烦。”
她眉头似蹙非蹙，满眼忧愁。
闻言，秦宴时起身，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干脆又果断，低着头正在签字的周窈手不经意地抖了下。
她拿着笔，手腕悬空，沉默地盯着那方方正正的文字发呆。
直到关门声响起。
她才像是骤然被注入灵魂一般，垂着眸，继续签字，签好名后，她将委托书递给黎辰，“麻烦你了。”
黎辰摇头。
他嘴唇微动，表情犹豫，好似有什么想说的却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
周窈忍不住主动问，“还有其他事吗？”
黎辰叹气。
他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应不应该跟你说，是关于周鹏的，我之前问过秦总，但秦总让我自己拿主意。”
只是事关重大。
他哪敢真全凭自己的心意来。
周窈眉头紧蹙，她抿着唇不高兴地说，“既然是关于周鹏的事，难道你不应该先问过我的意见吗？”
为什么还要先去问秦宴时？
好吧，谁让他是晟世的员工。
周窈有点生气，但就一点点，因为她很清楚黎辰究竟受雇于谁，他会先通知秦宴时，这很正常，只是她自己转不过弯来。
“周鹏现在在湾城，还有你父母都在，前天有人在湾城的南宁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黎辰到底还是说了，只是他也很明确地表示，“南宁区是温家的地盘，周鹏会出现在那里，背后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就是因为涉及太多。
黎辰才会犹豫，毕竟他还是觉得周窈有些太过冲动。
果不其然。
周窈蹭地起身，“你确定他们在湾城？”
她声音很大。
大到连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端着咖啡站在后面的沈絮宁，见秦宴时堵在门口迟迟不推门进去，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里面反锁了？”
秦宴时摇头。
他沉着眸，转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先别进去。”
“为什么？”刚问出口，沈絮宁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周窈的声音。
哪怕看不见脸。
也能听出她在咬牙切齿地说，“有没有更具体的地址？”
黎辰问，“你要去湾城？”
“我当然要去！”周窈语气坚定。
听了个大概的沈絮宁抬眸，她眼神复杂，不解地看向秦宴时，“不打算拦着她吗？”
秦宴时摇头，“不让她去，她只会更担心。”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当黎辰找到他的时候，秦宴时才没办法替周窈来做这个决定，周窈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
原生家庭就是她心头藏得最深的那块疤。
如若不是由她来亲手撕去。
那么，那块总是时不时隐隐作痛的伤疤就永远都在。
秦宴时不是不怕周窈遇到危险，可他也更希望周窈能够跨过这道坎。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算不上多温柔。
可就是那个‘担心’却让沈絮宁无比确定，秦宴时是真得喜欢上周窈了，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责任作祟，而是喜欢，纯粹的喜欢。
沈絮宁苦笑，“认识你将近二十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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