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就快哭出来了。“是小姐要来的。”
顾清歌抬头看她,奶声奶气道:“要找娘亲,娘亲。”
老嬷嬷蹲下来抹一把她脸上还挂着的鼻涕眼泪,“我的小姐呦,夫人很快就好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啊,嬷嬷给你糖吃。”
老嬷嬷从怀里掏出一颗江米糖,顾清歌一把打掉了。“不要,我要去找娘亲!”顾清歌甩开她的手,固执进去,老嬷嬷赶紧拉住她,“那哪是小孩能去的地方,老奴求你了!”
“不要不要!”顾清歌发疯大叫,发疯大叫不好使,她又开始哭,嚎得整座侯府都听见了。
老嬷嬷又是捂她的嘴又是抱,顾清歌才不听她的话,就是叫,声音嘹亮得像夜莺,赵氏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我的祖宗,你怎么来这里。”赵氏袖子挽起,衣服上沾了几处黑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娘亲,二哥,娘亲,二哥。”顾清歌哭着扑到她怀里。
赵氏也抱不了她,只能任由她抱住她大腿,“清歌想看二哥。”
“嗯嗯,看二哥。”顾清歌扬起一张包子脸,红润小嘴巴委屈噘着,大眼睛哭得红红,像一只小兔子,赵氏心刹那间就软了。
但又想到二儿子这样,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让清歌和他见面。
“二哥!看二哥!”这时顾清歌又扯着她的衣服嚷嚷。
“好好好,娘亲带你去见二哥,但是清歌不要被吓到哦,二哥是清歌的哥哥哦。”
顾清歌乖乖点头,也不知道听懂没,赵氏叹气,满脸愁容,自己为何这般命苦,生下来的几个孩子都······
顾清歌抓着赵氏衣服进去,屋里面那股浓重味道更重了,顾清歌耸耸鼻子,突然闹起来,“娘亲,臭臭!”
“臭臭?什么臭臭?”赵氏鼻尖耸动闻了闻,什么都没有,忽然想起来可能是草药的味道小孩闻不惯,便安慰她:“不臭,是哥哥的药,清歌不可以说臭哦。”
药?很明显不是药的味道,顾清歌又闻了闻,那股味道熏得她差点吐出来,她也下意识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赵氏无奈捂住她鼻子。
“好好好,娘亲这条香手帕给清歌捂鼻子。”
就算手帕捂着鼻子也没用,那股味道无孔不入,顾清歌甚至感觉那股味道随着她的毛孔渗进她身体里。
这好像是某种生物的体味,就像猪圈牛棚,那股味道是无论如何也去除不掉的。
二哥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赵氏带着她从外室走进去,转过两个屏风格挡出的房间,顾清歌看到了她二哥。
一个瘦弱的脊骨突出的青年背着她泡在浴桶里,最显眼的是他脖子和手腕上绑着两根手腕粗细的铁链,手腕脖颈被磨出一片片触目惊心瘀血。
“二哥······”顾清歌喃喃道。
“对,这就是二哥,顾晏明。”赵氏的声音变得又轻又飘。
顾清歌走到他面前,一张俊逸无比的容颜映入她瞳孔,只是太过苍白太过瘦弱,脸颊深深凹陷,两排睫毛投下的阴影都苍白。
“二哥怎么了?”顾清歌明知故问。
“二哥生病了,清歌先自己玩一会儿,娘亲帮哥哥洗完澡再陪你好不好。”
“好!”顾清歌答应得爽快,赵氏就放她自己去蹦跶了。
按道理讲男女授受不亲,顾晏明那么大了,赵氏不应该给他洗澡,但顾晏明只让赵氏和顾晏阳接近,其他丫鬟仆从根本靠近不了他一点。
所以平时都让顾晏阳帮他泡澡,只是今天顾晏明情绪尤其失控,顾晏阳被他打跑了,只得让赵氏来,找了一群丫鬟婆子在外面看着也避嫌。
顾清歌在顾晏明房间里四处看看,此刻房间一团乱,东西乱七八糟扔了一地,到处是书和笔。
根据话本里,他哥应该是天才神童,年仅十三岁就被圣上召到金銮殿上殿试,一时风头无两,直到十五岁,他出了一件身败名裂的事情。
他和一名青楼女子被人发现在皇城外的破庙里,青楼女子已经死了,他还压在人家身上,这件事瞬间就传遍整个京城,说他奸杀了那名青楼女子。
昔日神童身败名裂,一个月后,他又患上了奇怪的疯病,最后被顾明义囚禁在侯府的最深处,再不得出入。
话本里最后只写顾晏明也死了,到底怎么写的,那话本作者没细说。
顾清歌四处看了一眼,正常之中又透着一股诡异,哪里诡异她又说不出来。
她把顾氏那条手帕在脑后绕了一圈绑在鼻子下,虽然作用不大,但能挡住一点是一点。
绕着顾晏明房间又走了好几圈,顾清歌忽然在墙角蹲下来,盯着墙角看,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十分入迷。
她伸出手指掐算了一下,巽位主水,临水轩后,她房子后面果然就是顾晏明的这间竹屋。
盯着那墙角看了一会儿,顾清歌在地上捡了一只笔,开始挖墙角。
房子是竹子构造,地上铺的也是竹地板,根本什么都挖不到,顾清歌还是不停挖着,嘴里嘀咕着。
“红色的红色的,什么东西是红色的。”
“红色的,有角的,好大的一只鬼。”
她拿着一支笔默默挖墙脚,赵氏这时正好帮顾晏明洗完,还要再换一次药水浸泡。
走出来就看到顾清歌在那里对着墙角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她走近几步,“红色的,有角的,好大的一只鬼。”这句话传到她耳中。
她愣住,手里拿的水盆嘭一声掉在地上,她满面不可思议盯着顾清歌,快步过去抓住他肩膀。
“清歌,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说话,清歌没有说话。”顾清歌疑惑抬头,她明明没有说话,为什么赵氏要问她说了什么?
赵氏松开她的肩膀,脸色苍白得吓人,红色的,有角的,好大的一只鬼。
这时正好夜风吹过,赵氏凭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抱住自己胳膊,搓了搓手臂。
再看向顾清歌的脸都不对劲了,顾清歌只是仰着头一脸迷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