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向挽回临安这样久却还没见过沈玉,都要上任了沈玉才以“老官员”的身份出现叮嘱邹向挽。
两人和初见时火药味一样浓。
沈玉心头十分不爽,挖苦人的yu'qi“你连周望远都拜会了却不来见我,我堂堂刑部尚书还比不上一个奸相?”
众小吏纷纷垂头,自觉地捂好耳朵。
邹向挽多久不见沈玉,再接触沈玉的彪悍的个人作风茫茫然不知所措。
“好歹在外头呢,你也不怕周大人听见?”
沈玉心道,周望远指不定已经习惯了。
两人在临安相杀这么久,当着周望远面儿呛他奸相都不是头一回了。
下一秒,沈玉身后就传来宠辱不惊的声音,“刑部尚书怎么和参知政事比?”
邹向挽捂脸。
周望远果真是和沈玉待久了,把他那狂妄看不起人的样子全捡了来学。
还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周望远说这话时小吏都散了。
宫墙外,唯余她三人。
沈玉呛声道:“稀客呀,什么风把您这尊阎王吹来了?”
周望远两步跨过沈玉,将邹向挽往后带了一步,看向邹向挽时眼角含笑,“我来送送我的学生。”
也不知怎的,冬日未尽的临安阴沉数日后迎来了多久不见的好日头。
一轮暖阳高高挂在宫墙上,刚好穿过周望远的睫毛落在邹向挽的脚尖。
沈玉将周望远往后推去,自己站在邹向挽身边。
他对周望远说道:“殿下近些日子一堆事你不去帮着处理反而在此处闲聊,当心御史以一个怠懒疏职的名义参你。”
这头说完,迎着阳光又来了一位宽胖的男子,一身紫色官袍,和周望远两相站立时被衬得滑稽。
沈玉道:“这位是工部侍郎郑常洛,这次与你同去河南府做防汛。”
邹向挽点点头,乖巧恭敬地行礼问好。
那位郑常落虽说长了个奸官样,但为人确实十分和善没架子,笑嘻嘻地恭维了两句邹向挽年少有为之类的话。
两人克己守礼,分别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周望远的心也落下一截。
总觉得,还有好多没说完的话和没做完的事。
沈玉道:“装样子装上瘾了?真那么在乎她当初还会逼走她,还会对析城下手?”
沈玉一番系落后自顾自的走了,周望远被沈玉的话打中,却偏偏又卯足了劲儿回味。
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对她下手,也没想过要逼走她……
至于邵乘凌,他不知为何就冲动上头想让邵乘凌去死,这一时冲动差点儿将自己从邹向挽心中完全抹去。
后来周望远仔细想过了,或许是他以为邵乘凌走了邹向挽永远就会留在自己身边。
河南府半年前收复,邹向挽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对此地还算熟悉。
可巧不巧,邵乘凌此番鸣金收兵也要经过河南府。
她特意找赵煦讨了个恩准,让邵乘凌和她见一两日的面。
赵煦准了。
郑常落体虚,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每每走一段路就要下马车歇一会儿,否则便会头晕呕吐。
邹向挽担心归担心,实在不明白赵煦怎么派了这样一个人跟来。
这不是专程去折煞人家么?
邹向挽待郑常落歇息时去问,“见郑大人似乎对长途之行不适,不若由下官上书一封告知殿下实情,好叫郑大人快快回去歇息,也好将一身本事用在该用之处。”
郑常落猛地吸了一口气,缓解胃里的不适,皮肉渐渐舒展开。
他摆摆手,“不必了,都走到此处了再折回,回去让全临安的人看老夫笑话。”
说不出来,邹向挽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到河南府前,邹向挽接赵煦的指示一路勘察了许多地方的形势,顺便除了几个为虎作伥的地方小官。
这其中一桩案子就是某县令强奸有夫之妇,且逼她们一起到某腌臜之处为其服务。
邹向挽气得要命,说服郑常落给那人判了个斩刑。
后头拿卷宗回顾案子时邹向挽感叹,“百姓都说自周大人做上宰相后雷霆手段,和刑部尚书沈玉只中央大臣就处置了不下十个,世道比以前好得多,怎么还有这样的官员蚕食社稷?”
郑常落一反往常地叹气,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其实周大人他……”
邹向挽心生好奇,问道:“他如何?”
郑常落又叹了一口气,平日被肉挤得没缝儿的眼睛此时和皱起的眉毛连成一团。
郑常落没回,转而问道:“老夫倒是好奇,邹大人一介女子何故得了殿下赏识?前几日离别还引来了周大人沈大人亲送?”
邹向挽道:“不过是因为析城才和两位大人沾上些关系。也不瞒您,以往下官便到了临安,还跟着周大人做过几天事。”
郑常落打探的意味更加强烈,“你缘何要来临安,又会在周大人手底下做事?周大人不仅女子,老夫看他对你亲昵的样子莫非……”
邹向挽摆摆手否认,“李然李大人曾在家父手底下做过事,昔日福建路治水李大人曾帮过邹大人,我性情顽劣,缠着家父让李大人带了我来,这才和周大人相识。至于大人的猜想,属实是打趣下官了。也不怕您说下官不要脸,但周大人惜才一事临安皆知,是故愿意教我些本事。”
郑常落捋捋胡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看了一眼邹向挽,笑道:“早就听说邵将军待每个儿女当龙凤养,如今看来果真如此,邹都监受的历练一点儿不必朝中官员少!”
邹向挽客气道:“郑大人过誉了。”
郑常落又问:“既然你和周大人在福建路处过,你觉得周大人怎么样?”
邹向挽一时生疑。
他刚刚欲言又止,又打听了许多自己和周望远的事,莫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关于周望远的坏话要说?
此问邹向挽无什么可躲闪,说道:“周大人挂念百姓且学富五车,无可指摘。”
“怪了。”
“怎么?”
“本官瞧你和那位已故的邹大人长得像极,还同名同姓,当初在福建路,你见过她没?”
邹向挽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