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周望远问道。
“查柳家去了。”沈玉倒有的是时间和周望远在这儿闲谈。
周望远乃受沈玉的上上宾之待遇,抬手请沈玉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沈侍郎,该审的也审的,该说的也说了,你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杀了人也该放我走了吧。”
沈玉好性子的满足了他的要求。
“咱俩还算同年,又是一年授的官,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周大人急着走干嘛?”沈玉冲周望远挑眉。
“至多再过一日。”
周望远冷不丁冒出这话。
“什么?”
“至多再过一日你就该放我走了,周某给沈侍郎准备了一份礼物。”周望远眸子含着笑意,瞧沈玉时竟有点惺惺相惜。
周望远准备的礼物能是什么好东西,沈玉咬着后槽牙,淡淡的把周望远刚放下的茶壶推到地下,“你难道不知道赵晋是什么人吗?为何要死心塌地帮他做事?”
现如今沈玉和邹向挽已是一条船上的人,邹向挽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沈玉。
沈玉听后大怒,越发知道自己该往哪一边走。
“难道赵煦就很好吗?”
“他手段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点不错。”沈玉眼眸冷静下来,“但至少现在卜丹已经灭了。”
周望远揶揄的笑沈玉,终于知道他为何与邹向挽如此合得来。
沈玉也握着拳头。
他初见周望远时便看他不爽,那时还以为是因为周望远总爱端个花架。
可细想有不对,论端花架子,他沈玉比周望远可拿手得多。今日周望远这一笑才让沈玉知道自己为何看他不顺眼。
此人太优越狂妄,高高在上地以为自己能看穿一切,把所有人都当脑袋还没发育健全的三岁孩童。
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似的。
沈玉道:“你又想说什么?”
周望远道:“都盼着收复故土,九州大同,这些与你我有什么关系?打仗要不要银钱,花的又是谁的银子?近年天灾人祸频发,百姓囊中还有多少钱可供挥霍。在卫府时你曾说我穿白衣服盖黑心事儿,我不懂。”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太平。”
变法治水,富国强兵的事儿他一个不落。并不是不想北伐,只是还未到时机。
沈玉道:“赵晋和金国达成了什么交易你不知道?金国铁骑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就是你所谓的太平?你这是助纣为虐。”
“就单说这笔交易,花的又是谁的银子?”
周望远回道:“随你怎么想。”
又是这样,周望远几个字就把沈玉气得够呛,他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出,周望远在屋内都听到了沈玉怒不可遏的声音。
“把周望远房里的东西都给我撤了!”
这头沈玉被周望远气得跳脚,那头邹濛险些拿刀直接劈了邹向挽。
按邹濛所说,柳家人找到了邹向挽希望与她谈一笔交易,但邹向挽的态度概括起来就一个字:“滚。”
“邹二小姐已经不止一次失心疯了,要说我是你姐姐就拿出一点证据。今日大理寺本就查柳大人查得严,邹二小姐说话更要小心,须得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人来了,邹向挽没接,让人走得偏门,茶也没倒,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给。
邹濛道:“邹阳和你别太过分了!身份文牒一查就能查到,查你的文牒这还不简单吗?”
“邹二小姐尽管去查,但有没有这个资格查我的身份文牒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想和邹濛拌嘴,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邹濛祖父。
“邹二小情绪激动,我看柳侍郎还是赶紧带她走吧。”
柳隐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没有道理的,能力先不说,就这份稳定的情绪不知甩出邹濛多少条街。
柳隐吩咐人带走了邹濛,只自己和邹向挽在屋内谈话。
柳隐道:“唉,真说起关系来,我还算你半个祖父呢。都是一家人,何苦如此相逼?若是真要查你的身份文牒也好查,我在朝中几十年白混啦?但现在官家要拿我为周望远遮风头,这叫我怎么甘心呢?”
硬的不行柳隐就来软的,他还不信,自己搞不定一个小丫头片子。
柳隐道:“你说说,我做错了什么?”
邹向挽哼了一声,回道:“你错就错在生了一个女儿却不加以管教。邹义天的夫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周大人的母亲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
见柳隐要插嘴,邹向挽抬手打断他,接着道:“官家能登上这个皇位有你的出谋划策吧。你用数万人的白骨为你自己挣了兵部侍郎这个虚职,比你那狠毒的女儿还多了一分不要脸。”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难听了,邹向挽原以为柳隐有点自尊,结果柳隐比她想象的还不要脸。
他当即对邹向挽诉起了苦。
说什么自己被逼无奈啦,命途多舛啦,能为自己找的借口都找了。
邹向挽也倦了,突然生出另外一计。
她说道:“柳大人手里不是还有部分兵权吗?”
柳隐回道:“我手里的杂兵能派上什么用场?”
“保护你的家人够了。”
邹向挽挪走自己的目光,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柳侍郎无冤无仇,说到底,柳侍郎对不起的是邵家。邵将军现在正需要一个了解金国的人,据我所知,柳大人曾在金国做了七年小官吧?”
柳隐点点头。
被金国人掳走时他还是个孩童,后来也考上了官,但在金国做官干什么?他整日整日都盼着回家。
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
当时的官家有意求和,金国便派他前去交涉,他和当今的官家见面,一起谋划了康庆之耻。
那年官家藏身海外,等到大纪的皇帝皇子公主都被掳走后他便从海上折回,自然而然的登上了皇位。
所以,官家的皇位根本就不是捡来的,而是投机谋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