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不认得,但来人佩戴的玉佩有象征周府的花纹,谈吐气度也是不凡,故而虎翼军问道:“阁下是礼部侍郎周大人?”
邵乘凌应对自如,“怎么,就只认得你家五皇子,不认得本部院?”
守卫的虎翼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确认,“周大人来此处可是得了五殿下的旨意?”
邵乘凌道:“刑部沈玉查出此案或有蹊跷,要为邹向挽翻供。”
他尽力学着周望远平常端的那副花架势,眼睛微微眯起,笑嘻嘻的看人,“对本部院来此还有疑问?”
为首的虎翼军对着后头的守卫摆摆手,立即就有人通传里头的士兵,众士兵给邵乘凌让出一条道。
“周大人,请。”
别看邵乘凌闲庭信步,气势十足,其实心里也没底,走几步便要用余光瞟一眼左右两旁的人,随时做好了逃路的准备。
沈玉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兵在外围守着,一旦出现情况立即舍身断后。
他一直握着剑柄,微微拔出,直到看到邵乘凌进屋才把剑完全摁下去。
邵乘凌进去后便把门关了,看着几个抱成一团的人道:“你们有谁的儿子叫李四四,在药铺为人捡药?”
其中一人站出来,“我儿子是个药贩,但他不叫李四四,叫张五五。”
邵乘凌点点头,看来周望远传的不是假消息。
这些人不是掩人耳目的假货,是李四四真的家人。
另外一人道:“我丈夫就是个厨子,我们都是良民,没害过人啊!”
邵乘凌道:“害没害过人跟本官走一趟就知道了。”
他带着一群人款款走出,虎翼军倒也没拦。
正当他们准备离去,一位熟人的突然出现,如同横亘在前的巨石,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赵晋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如寒冰般的肃冽。他微微一动,身后的虎翼军便整齐划一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两方形成对峙之势。
另一边,黎瑾已经拔剑出鞘,一条腿迈了出去。
“邵大人这是要带着人去哪儿啊?”赵晋慢慢开口。
虎翼军的头子惊奇地看了一眼邵乘凌,又急忙抱拳请罪。
赵晋的目光落到邵乘凌腰间的玉佩上,道:“打着浚於的名头进来的?还是浚於让你进来的?”
邵乘凌道:“何出此言,臣从来这儿到现在可没说过一句臣是周大人。”
赵晋斜着睨了一眼虎翼军,虎翼军道:“的确没说过,是属下认错人了。”
邵乘凌解释,“这玉佩还是溥雨托我还给周大人的,结果一直被耽搁了。”
人前因后果的都编好了,赵晋也不愿继续与他们在这儿纠缠。
邵乘凌先发制人:“这几人或许与邹大人的案子有关,臣把他们带回刑部。”
“要带回刑部也让沈玉亲自来啊。”赵晋眼球一转,余光往沈玉的方向瞟。
黎瑾一个箭步冲上去,沈玉抬手拦,人是拦下了,只是手背上多了一道血口子。
他怒道:“你不要命了?”
黎瑾道:“荒郊野岭的,若是大人交代在这儿,我该怎么向将军解释?”
“真要动手也不能是我们先动手。”沈玉将袖子放下遮住血口子,敛了慌张的神情走出,压着声音叮嘱黎瑾,“没见到我的手势不准出来。”
他大步走出,嬉皮笑脸的给赵晋见礼,“五殿下也在这儿,真是不巧了。”
赵晋道:“不巧吗?本宫觉着今日的见面是冥冥之中注定呢?”
沈玉此时还算稳重,回道:“这些人是前几日指认邹大人谋杀卫绪之人的家人,臣想将他们带回去,细细审问。”
赵晋不动,道:“好。沈大人要办案本宫没理由拦着。”
沈玉和邵乘凌眉心紧蹙。
不对,赵晋不会让他们轻易带人走。
邵乘凌拉住沈玉的手。
沈玉也知道,只要他敢带着这几人往前挪动一步,那几人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赤裸裸的逼迫,因为他坐在那个位置,所以对他们有种理所应当的压迫。
赵晋对他二人的逾矩之举很不悦,看着他们的神情都带着一点憎恶。
“沈大人怎么不动了?”
沈玉道:“臣担心半路杀出劫匪。”
他堆起笑,那只血淋淋的手背在身后对几人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自己上前,说道:“臣脸皮厚,这一点朝中可是无人不知,因此今日也想厚着个脸皮请求五殿下用虎翼军押送这几人到刑部。”
赵晋回道:“虎翼军今日还有要务,恐怕是帮不了沈大人这个忙。不如沈大人和邹大人随本宫一块儿走?”
这话意思明显。
给你们两一个下台阶和活命的机会,若是非要反抗,那便随着这几人一起死在路上吧。
邵乘凌道:“总归是大纪的子民,臣会些武,还是臣和沈大人押送这几人吧。”
一话下去,泾渭分明。
赵晋点点头。
很好,看来邵乘凌这是要彻底与他为敌了。
他转头对虎翼军使了个眼色,意思可以动手。
既然不肯帮他,那留着这条命也没用,说不准哪一日这人就要推他下皇位呢。
沈玉和邵乘凌对视一眼,两人知道,今日必将迎来一场苦战。
“好,那本宫便先行一步。”
正当这时,远处又传来隆隆铁蹄声。由远及近,气势逼人。
邵乘凌定睛一看——马上一身铠甲棱角锋利的不是赵煦是谁?
赵煦前几日出城,正好今日领着金吾卫回来。他翻身下马,说道:“邹大人,沈大人,今日本王帮你们押送这几个人。”
话是对着沈、邵二人讲的,人却是冲着赵晋去的。
这意思也非常明了,只要你赵煦不介意把事情闹大那就尽管杀人。
邵乘凌和沈玉同时道:“谢三殿下。”
事已至此,赵晋没有办法,只好先他们一步回到临安安排替罪羊。
邹向挽从刑部被带出来时血迹都已成囚衣上的花纹了,大牢昏暗,暗无天日,而今大好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才发觉身上的鞭痕有多面目可憎。
别说邵乘凌,就是沈玉都看的心头发紧。
秦崎想必被赵晋支走了,审这桩案子的正是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