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黎瑾已将钱衙内一行人捆了起来。
钱衙内不认识黎瑾,更没想到邹向挽竟然有如此胆子,喉道:“邹向挽你是不是疯了!光天化日就敢绑本衙内,本衙内定叫我爹…….唔……”
邹向挽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白萝卜塞到钱衙内嘴里,恨恨道:“我告诉你,就是我救不了卫东我也要杀了你给他陪葬,若是你二人真在九泉之下相遇,顺道看看他会不会把你的手一起废了。”
他被邹向挽塞在装菜推车的夹板里,送着出了城。
城门的守卫和邵乘凌是熟识,见来者是邹向挽也没有过多的盘问阻拦。
好不容易找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邹向挽才叫人把钱衙内扔在地上,看他肢体蠕动,嘴里的白萝卜流满了他的津液,犹如困兽。
他眼眶发红地瞪着邹向挽,在旁人取出他嘴里的东西后呸呸吐出泥渍,求饶道:“别埋我!卫东是我抓的,但带走卫东的是三皇子!你去找他,和我无关!”
邹向挽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栀子清香,回道:“我知道,你从见到三皇子的那刻起就注定被卷了进来。”
她亲自将钱衙内手上的绳子解开,又扶他站起来,算是全了他两分颜面。
“你固然可恨,若非你恃强凌弱,事情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把人逼上绝境,我只问你,你见到三皇子那天他对你说了什么?”
钱衙内撑着树,经过这场风波已是浑身乏力。
他眼里的红血丝慢慢褪去,回道:“只说让我与他合作,他帮我报断腿之仇。”
“这你也信?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帮你?”
钱衙内反问道:“为何卫东和邵乘凌要无缘无故地帮你?”
邹向挽笑笑,不了了之。
黄昏慢慢被藏于小山头,邹向挽被这里的岁月静好打动,说道:“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只要卫东不死,你定会安然无恙。”
钱衙内原以为他搞出今天的这番阵仗就是吓一吓自己,谁想到他来真的,怒道:“邹向挽!你私自囚禁朝臣之子可知是什么罪!”
她离着钱衙内很远,于金黄的光线中扭头,淡淡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绑的你?”
今日五皇子和三皇子见了面后周望远心头却不是很舒爽。
他想起了三皇子的那句“于你我而言都是不痛不痒的人。”
卫东的性命便可以随意被夺去吗?
周望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啪嗒一声将酒壶拍在桌上。
他谈不上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远大志向,可他想尽办法投入五皇子门下,费尽心机在朝中斡旋,就是为了保护好身边人。
他无法见着卫东沦为那两人斗争的牺牲品。
不多时,管家说有一位姓黎的人要见他。
黎瑾永远都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邹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食指点着下颌,狐狸眼半合着,若即若离的风流不过如此。
“你说。”
“现在的情形我已经知道了,三殿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杀了卫公子,如果座主也想救他,学生愿成为座主的刀。”
黎瑾拱手,“以上是邹大人的原话。”
周望远听了这番话来了兴味,落下的心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提起来,他眼皮掀开,分外明显的笑意中流着好些恣睢,回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办法吗,你且让他等着。”
周望远本想拎着空空的酒壶回房,想起邹向挽的那番话未免又觉得好笑,回身对黎瑾说:“真是笨死了,你当我绑了侯府衙内只是为了和他开个玩笑吗?”
黎瑾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这话是他要对邹向挽说的,回道:“某会转达给邹大人。”
侯府衙内失踪也是不是一件小事,当今圣上派大理寺正孙朝查案,巡检辅查。
那孙大人拿着这件事儿毫无头绪,率先找上了邹向挽。
“钱衙内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是你?”
邹向挽不卑不亢,“是。”
“听别的学生说,你和钱衙内似乎有恩怨。”
邹向挽正琢磨着该如何答孙朝的话,突然有人说道:“孙大人这是在审犯人吗?”
她还未回头,把那紫色官服穿出一派贵气的人就来了。
“周大人怎么来了?”
周望远道:“祭酒大人有份公文要礼部盖章,本官今日特意来取。”
孙朝诺诺道:“这邹大人的学生失踪了,某特意来找邹大人了解情况。”
周望远却也不动了,立在两人旁边,眉毛一挑,“孙大人请便。”
孙朝也不知为何,他每多问一个问题周望远的眼神就严肃一分。
他是不怕权贵,但总被人这样盯着算怎么回事?
邹向挽压住嘴角笑意,觉着有人撑腰的感觉竟还不错。
她说道:“孙大人也别怪某口无遮拦,钱衙内是什么性子京中人尽皆知,他对某是有些误会,但怎么会是某主动挑衅?某虽不喜他,但他毕竟是某的学生,某愿和孙大人一起查清钱衙内失踪始末。”
邹向挽说得慷慨大方,倒是感动了这位正直不阿的孙大人,眼中流出欣慰的光。
那钱衙内什么样大家都有数,可邹向挽不仅不计前嫌,还以德报怨,这等高洁何其难得!
孙朝道:“难得朝中有年轻官员能像邹大人这般海纳百川识大体,既邹大人愿帮着某一起查,某自然是感激不过。”
周望远亦露出欣慰的笑。
他还没来得及提点邹向挽他就自己上道了,摸清自己灯下黑的用意。
不错,还不算笨得离谱。
邹向挽还谦逊地对孙朝笑,眼睛俨然是小狐狸的模样。
周望远哼哧笑了一下,起身道:“二位谈,本官还该去拿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