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
周望远忆起了两年前他收到邹家小姐死讯的那日。
卫东问道:“浚於今日对邹大人说的那番话别有深意吧?”
说他做事痕迹太重不单单指他挑拨两家关系痕迹太重,而是一层层设计下来为今日表忠心痕迹重。
参言卫东的事和怂恿侯府衙内的事就不说了,他找人支走柳姨娘还偏偏要让人看见他的脸。
卫东戏谑,“邹先生行事我是看不懂,他明明就知道你要收他,却还要搞这一出,何必呢?”
“他不这样交一个把柄到本部院手里,本部院怎么会真心栽培他?”
“浚於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他算计了?”
“哼,他这是认准了本部院会帮他。不过算计谈不上,这朝中有几人的心是干净的?我收下他也是有我的考量。”
临了,周望远还是不太放心邹向挽,“钱衙内放浪形骸却也不是个傻子,出了这样的丑少不了把怒气发到他身上,你在国子监帮着照看些。”
侯府和邹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都不愿去触钱衙内的霉头。
而像他那种浪子在愤懑伤心时最需要的就是香枕美人抱,不禁又对邹向挽起了不轨之心。
散学后邹向挽被钱衙内拦住,“邹二小姐美貌归美貌,到底不像邹大人这般博学多才体贴人意,近日学生苦闷,先生不如替学生纾解一番?”
邹向挽冷脸,淡淡道:“衙内苦闷不妨回侯府休整两日,人生大事终归是要自己想通的。”
学生慢慢散去,钱衙内把锅扣到邹向挽头上,“当初可是大人提议要本衙内去邹府,若是没有大人怂恿,本衙内怎会被那泼妇骂?”
邹向挽体会到来者不善后知后觉的退了半步,回道:“邹府小姐脾气直率某没料到,若衙内心中郁闷实在难解,京城里不少知心知情的美人可为衙内疏解。”
钱衙内一把抓住邹向挽的手,“那些都是女子,又怎能体会你我难处?而大人与我同为男子,更能体己对方。大人不知,男子之间动起情来有时甚至更为舒爽难耐。”
听了钱衙内的话邹向挽直呼不好。
她只道女子才会面临这些令人作呕的眼光和骚扰,以为换上一身男装就万事大吉,却忘了侯府衙内是个好男风的。
钱衙内的手指不安分的在邹向挽的手腕上游走,脸颊荡漾着绯红的笑。
她顺手抄起了旁边的戒尺,盈盈的看着钱衙内——
“啪!”
邹向挽不遗余力挥动戒尺,一道发紫的红痕便赤裸裸的躺在钱衙内手上。
“有只苍蝇在衙内的手背上游走,衙内高贵,某自作主张拿戒尺帮衙内赶走了。”
钱衙内在这儿不好发作,愤愤道:“苍蝇呢?”
“那玩意儿太灵光,飞走了,叫衙内莫名领了一戒尺实在是对不住。”
邹向挽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衙内还是早些回去罢,不然侯爷就要差人去楚楚馆寻人了。”
钱衙内手背还火辣辣的疼,像千只蚂蚁同时噬咬一般,气急败坏地走了。
这邹大人真不是个善茬,偏偏拿戒尺来打他!
官家下令,国子监的先生有训斥弟子的权责,戒尺就是官家赋予国子监官员的权力象征。
不管邹向挽以什么为由头,但凡身为国子监官员的他用戒尺打人国子监弟子都只能受着。
偏偏那个卫东还没走,目睹了这一切!叫他想还手也不行。
卫东一直留着,直待目送着邹向挽走过了邵府才回卫府。
邵乘凌听了邹向挽的教导,在五皇子和三皇子都来拉拢他时选择了拒绝。
他相信,终会有一日等到风平浪静,看他的阿姐披上凤冠红纱。
翌日。
钱衙内一肚子气无处安放,便想尽了办法为难邹向挽,像什么掺茶倒水的小水也敢指使邹向挽,惹得其余国子监学生纷纷看不过眼。
邹向挽倒是无所谓,忍气吞声也就过了。
又是一日散学,钱衙内拿着前日的策问去找邹向挽,“我的策问为何是丁等?”
“衙内要去问博士才是。”
他拍了拍纸张,“你一个监正领着朝廷的俸禄难道给学生指出策问不足都不会,是想吃白饭吗?”
邹向挽无法,躬身去看,指着一处说,“别的不论,衙内这处引用前朝贤人的诗句写错了三个字。”
钱衙内一听,把策问反扣在桌上,猛地起身,“分明就是你认错了本衙内的字!”
他起身猝不及防,邹向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他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赶忙直起身子,下意识把他往后推。
这一推太要紧。
一向结实的钱衙内向后栽倒,握着自己的脚踝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邹向挽心知自己被他讹上,不得已请了医官来。
裤脚掀起来,分明是一点儿青紫都没有!
那医官却说:“衙内这一摔是伤到了筋骨,是内伤。”
邹向挽沉肩。
他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搞今天这一出,而且连医官都串通好了!
钱衙内问道:“这可怎么是好?”
“伤倒是无大碍的,但衙内这两日还是少动为妙。”医官拿出一瓶药膏,“衙内每日早晚擦拭一遍即可。”
“这药膏也不能白拿张太医的,多少银子?”
“十两。”
十两?!
邹向挽心头一惊,这么一小瓶药膏十两?她戳巴戳巴国子监茅厕边的草放到他那受了内伤的脚上也是一样的效果。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钱衙内道:“只是这伤是因邹大人而起,虽不该叫先生负责,但本衙内身上又没带够银子,不如邹大人把余下的七两银子给了吧?”
“草。”
医官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