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游船是一绝,温疏出了李府,直奔扬州码头,她这些日子坐久了马车,现在换个游船试试。
天朗气清,荡漾在小船之上,心情舒坦不已。陆玉安自然是跟着一起来了。陆玉安来了,李妍与李嫣然紧随其后。
温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带了一堆人出了门。一群人洋洋洒洒,是在是扎眼。
“陆玉安,这里太挤了,我与嫣然一条船,你与李姑娘一条船吧。”扬州的小小乌篷船,哪里挤的下四个人,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侍从侍女。
陆玉安顿时不愿了,“疏儿,我跟你一条船呗。”
话里话外,都是不愿意与李妍同行的意思。温疏自然明白,他一是想粘着自己,二是想与李妍撇开关系。李妍这两日又是送用具,又是送宵夜的,瞎子都看出她的主意了。
听了温疏的安排,李妍上前,轻扯住了陆玉安的袖子:“表哥,可是不愿与我一起?”
当别人这般问了以后,陆玉安再想说不愿,也是难了。只能将眼睛转向温疏,向她求救。
温疏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那这样吧。嫣然与表哥同行。李姑娘,与我一条船呗。”
李嫣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了陆玉安的身后。“好。我都行。”
在温疏多次将他们二人推到一起时,李嫣然才隐隐明白过来:她似乎更希望陆玉安与自己在一起。
“啊?我不要。”陆玉安立刻回绝了。“我!”
温疏却道:“你太重了,我怕船翻了。”
“李姑娘,咱们同行可好?我第一次坐船,有些害怕。”乌篷船本来晃荡,温疏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
李妍哪怕万般不愿意,此刻也只能答应了。
这一阵闹腾,四个人,坐上了两条船。其他侍从大多候在岸上,也有跟在身后两三条船上的人。
船儿缓缓驶离码头,向着扬州城外的河道驶去。河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岸边的杨柳依依,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温疏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心中一片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温疏突然感觉到船身猛地一晃,她睁开眼睛,只见李嫣然尖叫一声,跌倒在船板上。温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船底传来阵阵凉意——水已经渗透到了船内。
“船漏水了!”温疏惊呼一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好在漏水的地方只是有一个小洞,水流的速度极其缓慢,只一点点地侵入到船板之上。温疏急忙站起来,指着船尾的方向,对着船夫大喊道:“快划到岸边!”
李妍也被吓了一跳,她可不会游泳啊!“快,快回去!一条坏了的破船,你也敢接客!”
船夫也是一慌,这好好的船怎么会呢?船只进了水,行动自然也更加缓慢些。划来划去,也只将将移动了一些位置。
就在此时,一阵暗器破空的声音传来。
陆玉安反应迅速,长剑出鞘,挡下了射向温疏的暗器。
与此同时,他大声喊道:“有刺客!”
温疏谨慎起来,“爬下,不要动。”
跟随在后面的几条船上的侍从们纷纷拔出武器,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过乌篷船离得太远,刺客皆是从水中而来!大家更是防不胜防,只是庆幸这些刺客并没有下死手,虽然招招逼人,但未曾朝着要害处袭来。
陆玉安惊疑之际,只能将李嫣然护在一旁,“你藏在木桶后面,不要动。”
“表哥,我怕。”李嫣然吓哭了眼睛,泪珠涌了出来。
另一侧的船上,李妍吓得捉紧了船尾,只身趴在船上,狼狈不堪!偏偏她还死命朝着陆玉安的方向大喊:“表哥,表哥,救我!”
陆玉安已被刺客团团围住,手中的折扇为箭,堪堪抵挡这前方的暗器来袭,刺客极擅水性,浮水而上,又潜伏其下,交替攻击。哪里还顾得上李妍?
这人,是给他添乱不成?
一只长箭飞过,直冲向陆玉安的面门,温疏心中一紧,这群人明摆着是冲着陆玉安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李嫣然挡在了陆玉安的身前,长箭入骨。
“啊!”彻骨的痛意传来,李嫣然惊呼了一声。
温疏一掌拍向了前方的刺客,拔下了头上的长簪,狠狠刺进了另一旁的刺客。
这一刻,她庆幸自己学了武。
文人门生,太弱了。与其等着人来救我,还不如我去救人。
陆玉安搂住了李嫣然的腰间,手上的招式却不敢断。“来人,快来人啊!”
猩红的鲜血流满了李嫣然的半身,温疏瞧了一眼趴在船舱上的李妍,“趴在这里,千万别站起身来。”
说罢,她一个利落转身,脚踩船头借力,飞身至陆玉安身侧,于空中夺了一人的武器,软剑入手,连连劈砍而去!
“护驾!”幸而动静多大,又是晴天白日,宁王府的护卫皆是皇家死侍,其中更是拼死一搏。
船夫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只敢拼命划船。混乱之下,那些刺客被一一击退,死伤了几人,尸体浮沉到了水底。
船只靠岸,陆玉安一身血迹抱着李嫣然冲进了医馆。“大夫,大夫,快救救她!救救她!”
温疏神情冷然,今日出游一事,本就是她一时兴起,可如此都能遇上刺客。扬州城中,必然有人有通天的本事。
“热水,烧炭,拔箭。”医馆的大夫连忙喊着,将无关人员推了出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她。”
船只漏水,李妍上岸时,身上早已浸湿了水,温疏吩咐着李府的人将她先行送回府了。
“大夫既然已经在救人,你便不要心急,好好待着。”温疏拽着陆玉安的胳膊,将他拉住,这才发现他腿脚处染上血迹。温疏撩开一看,果真是有了一道暗器之伤。
伤痕不大,但最怕暗器上有毒。
“再去寻几个大夫来,看看是否有毒。”温疏心头紧张,这些刺客若是无所顾忌,必定会下毒。
“不过是小伤罢了。”陆玉安想起自己被裴玄误伤拔箭之时,疼得死去活来,嫣然这般柔弱的女子,哪里能抗得住?“我,我得进去看看。”
屋内,李嫣然大汗淋漓,左肩上的箭矢带钩,深深扎进了肉中。大夫别无他法,只能先划开肉,一点点分开箭头,才能最后使劲拔下利箭。
“疼!好疼啊!”
新来的大夫看过了陆玉安的伤,“回禀世子,这伤口上无毒。”
“先敷药吧。”陆玉安冷冷回了一句,坐在椅子上,眼睛却是直直望向了屋内。
若是无毒,证明刺客有所顾忌,未敢殃及无辜。刚才行刺之时,攻击她的人明显更少些,似乎只是想牵绊住她,而趴在甲板上的李妍,连一个暗器都未曾朝着她袭来。
她出行游船之事,也唯有李家最先知晓,可以做到先行部署。
一介商贾,何曾有这通天的本事,汇聚这些身手矫健的刺客呢?
“疏儿,为何我们刚刚出门,就能遇上刺客?”陆玉安同样不解,“可是,有人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