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陆华秾狠狠地甩了彩云一巴掌,竟然将彩云的脸都给打偏了。
“贱人,你帮着谁说话呢?你可别忘了,我身边不留背主的丫头。”
陆华秾越看彩云越恶心。
只恨要过两日才能叫彩云送彩音和陆妈妈上路,不然,她现在就能掐死这个丫头。
“我为什么要把牡丹挪到叠翠阁中,不就是想让她住进狭小的屋子里吗?一个姨娘,凭什么要住在那么宽敞明亮的积翠园中,而我一个侯府主母,却只能住在揽翠居,揽翠居还没有积翠园的一半大!”
彩云不敢说话了。
西苑的主院就是揽翠居,虽然揽翠居的确不如积翠园大,可架不住揽翠居的地位摆在这里啊。
“尹月牙那个贱婢,当初安排我住进揽翠居,斜对过就是积翠园,其实就是为了羞辱我!”
彩云咬了咬唇,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就又招致一顿毒打。
其实,无论高原郡主给陆夫人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住,在夫人的眼中,高原郡主都是不怀好意。
谁叫高原郡主曾经是夫人的贱婢呢?
夫人不喜欢高原郡主,高原郡主便做什么都是错的。
就像她一样……
彩云心中咯噔一跳,瞬间就想起了彩音对她说的话。
彩音说,她做了背主的事情,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所谓的会把她留下来当丫头,也是在哄她的。
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好叫她们互相残杀,给夫人背锅,做夫人的一把刀。
等事成之后,留下来的那个人,还是会死的。
先前,彩云没有细细琢磨这句话,现在想起来,浑身就忍不住地发冷。
夫人去找她的时候,是想叫她帮忙处置陆妈妈的。
幸亏陆妈妈自己冻死了,不然,她手上是不是也要沾着陆妈妈的血?
陆妈妈死了之后,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彩云咬了咬牙,不行,她得活下去。
她今日能站在这里,是牺牲了好姊妹彩音的性命,若是她最后还是死了,那彩音的性命岂不是就白白葬送了?
“你在想什么呢?”
冷不丁地,陆华秾一声问,叫彩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慌忙跪了下去,哪怕膝盖下头是一地的碎瓷片,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没……奴婢什么都没想。”
“是么?”
陆华秾冷笑了两声:“彩云,你也知道的,现在我身边的那四个大丫头,说是我的人,其实都是侯爷的人,她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暗地里只听侯爷的话,我想做点什么,一点都不方便,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心腹。”
她捏着彩云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鲜红的蔻丹映在彩云的脸颊上,诡异森然。
“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毕竟,我身边也只有一个你了。”
在没有找到替代品之前,彩云的这一条贱命还能留下来。
彩云却并没有半分欢喜,嘴上说着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实则内心已经慌乱到了极点。
往常遇到这种事情,她肯定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好姊妹彩音商议。
彩音话不多,脑子却比她要灵活,总是能将一件事情的利害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彩音已经不在了,她再也找不到人可商议,从揽翠居出来之后,彩云就有些心不在焉,绕着浮翠湖走了半圈,找了个廊子坐下来,心里想着昔日彩音的音容笑貌,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一脸,甚至于哭出了声音。
大晚上的,这可把人给吓坏了。
不远处便有一个人哎呀一声,似乎是被吓着了,许久才提着红灯笼上前:“呀,原来是彩云姐姐。”
彩云擦了擦眼泪,朝着来人点点头:“是鹦鹉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家牡丹姨娘可睡下了吗?”
鹦鹉双眼红彤彤的,显然是刚才哭过。
在这偌大的侯府中,丫头们的喜怒哀乐都是主子说了算,主子若是不发话,她们就是再难过,也只能偷偷躲在一边哭。
两个人都是伤心人,彩云不免就对鹦鹉起了怜惜之意,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鹦鹉的眼圈儿就更加红了:“牡丹姨娘性子温柔,可我终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牡丹姨娘的,她对我有些防备,也是常情,像这种伺候她安寝的细致活儿,是轮不到我的,不过也好,我还可以偷个懒,跑出来松快松快。”
彩云长叹了一口气。
鹦鹉明显是在瞎说。
被自己的主子厌弃,是身为丫头的悲哀。
一旦遭了主子的厌恶,那以后想要再在主子跟前得脸,可就难了。
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你别傻站在那里了,湖边风大,上来到廊子里坐。”
鹦鹉很乖巧地道了谢,坐在廊子里,往下看着平静的湖面,小丫头忽然就哭出了声音:“我想我家姨娘。”
“傻丫头,你家姨娘不就在积翠园吗?你若是想她,回去看一眼不就得了?”
鹦鹉哭着摇摇头:“不是牡丹姨娘,我想的是,我家珠姨娘。”
彩云吃了一惊。
那珠姨娘是个最粗俗不堪的人了,自己是从丫头爬上来的,却很看不惯丫头,对鹦鹉是非打即骂,鹦鹉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肉,按理说,离开了珠姨娘,鹦鹉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如今反倒想念起珠姨娘了?
难道说,牡丹姨娘也打骂鹦鹉,甚至跟珠姨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彩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这可是一件稀罕事,若是回去讲给夫人听,夫人一定很高兴。
眼下夫人恨死高原郡主,可是夫人没有办法去动高原郡主,那就只能把气撒到牡丹姨娘身上了。
谁叫牡丹姨娘暗地里去讨好高原郡主呢?
明明是夫人的人,却总往高原郡主身边跑,这就叫做背主。
夫人恨牡丹姨娘,一点都没恨错。
若是她能把牡丹姨娘的错处告诉夫人,夫人一高兴,说不定以后就不再打骂她。
不不不,她不奢求这个,她只希望夫人能让她活着就好。
“鹦鹉,你老实告诉我,牡丹姨娘对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