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伺候的彩云和彩音听见动静，连忙赶进来收拾一地碎瓷。
“你们都下去吧。”
陆妈妈也来了。
瞅见陆妈妈，陆华秾就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柳叶等人还在揽翠居，就又笑了。
“我这揽翠居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陆妈妈来我揽翠居，竟然连通报一声都没有，陆妈妈可真是威风。”
彩云和彩音二人站在屋中，不知道是要留下还是要出去，便都装作没听见，低头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陆妈妈接连叫了两声，见支使不动这两个丫头，就笑了笑：“夫人可真会笼络人心，这才不过一日，就把这两个丫头给收为己用。”
陆华秾冷冷地道：“妈妈错了，她们两个本来就是我的丫头，听我的话，是理所应当，就连妈妈也是我的奴才，我若是真的会笼络人心，怎么会笼络不住妈妈呢？我怀着身子呢，要早些休息，妈妈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吧。”
陆妈妈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心里就有数了。
“夫人怀着身子，火气还这么大？瞧瞧这一地的碎瓷片，当心割了夫人的手。”
“大半夜的，妈妈跑到我这里，故意说这样一番话，是在诅咒我吗？还是说，妈妈有别的意思？”
陆妈妈自作主张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她朝着彩云和彩音两个丫头努了努嘴：“夫人，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这两个丫头不方便听，你若是不怕自己的丑事被人知道，硬是要留下她们，我也无所谓，夫人应当知道，自从银香去了之后，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报仇二字，夫人若是因为自己的丑事送了死，我也正好省事了，所以我不在乎夫人的丑事会不会被人知道。”
这就是在威胁她！
陆华秾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可却无可奈何，只能挥挥手让彩云和彩音先出去。
她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陆妈妈手中，不得不谨慎一些。
等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陆华秾才朝着陆妈妈点头：“说吧，你今晚来找我做什么？倘若还是叫我跟你联手那一套，那你就省省吧，没有你这个老虔婆，我照样能帮王爷完成心愿。”
陆妈妈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悲悯，看得陆华秾十分不舒服：“你说话呀！”
“夫人，我是在可怜你，同样是怀有身孕，你有了身孕，秦勉一丝表示都没有，甚至都不肯留下来陪你一晚上，可尹月牙有了身孕，秦勉高兴得不得了，府中人每个人都拿到了赏赐，你和尹月牙两个人，到底孰高孰低，这还用比吗？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夫人又在在乎什么呢？”
陆华秾越发厌恶了，她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她若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也不至于会把东西都砸碎了，偏偏这个老太婆这会儿来挑刺，分明就是想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妈妈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若是没有的话，就请妈妈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妈妈。”
她可真希望，下一次再见到这个老虔婆是见到老虔婆的尸体。
“夫人难道就不想压过尹月牙一头？夫人可别忘了，尹月牙只不过是夫人的一个粗使丫头，如今被一个粗使丫头欺负成这样，夫人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陆华秾咬了咬唇，她当然不愿意！
可她再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尹月牙就是一个狐狸精，已经将秦勉的心给勾住了，哪怕她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再挽回秦勉的心了。
错就错在，当初她看走了眼，以为秦勉这一辈子都是卑贱的命，没想到秦勉有朝一日竟然能当上侯爷。
倘若当初她小意奉承，想必秦勉如今也不会如此嫌弃她。
她也不至于被尹月牙这个贱婢欺到头上来。
陆妈妈心中了然：“我知道夫人不甘心，我有个法子，能帮夫人一把，若是夫人还愿意跟我继续合作，那我就帮夫人收拾了尹月牙，如何？”
陆华秾冷笑，陆妈妈能有什么法子？
陆妈妈所谓的法子，不过就是使出毒计，要么弄掉尹月牙腹中的孩子，要么就是趁着秦勉不在家，干脆杀了尹月牙。
难道她不知道这个法子吗？
可是这个法子不能用！
这是杀敌一千损兵八百的毒计，她用了，无论尹月牙如何，她都得死。
尹月牙出事，秦勉必定会伤心狂怒，安王就能趁机除掉秦勉。
如此一来，安王和陆妈妈这两个人的目的都能达到，可她呢？
她得到了什么？
一个死字？
“妈妈走吧，从今往后，我不会使用妈妈出的任何一个主意，就凭我自己，也能把尹月牙那个贱婢给比下去！”
陆妈妈有些慌张。
陆华秾忽然精明起来了，似乎真的不需要她再从旁辅助。
看来是真的想要她去死。
既然如此，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什么话好说。
对面的积翠园内，黄鹂急匆匆跑进屋来：“姨娘，陆妈妈气冲冲地出了揽翠居，估计是跟陆夫人大吵了一架。”
牡丹坐在炕头上打络子，闻言便笑道：“我就知道陆妈妈会去找她，今日侯爷封赏府中下人，却不是因为陆夫人，而是因为郡主有喜了，陆夫人自然会着急，陆妈妈也肯定会去找陆夫人商量对策，但我寻思着，陆夫人未必会听陆妈妈的话，这二人啊，一定会吵起来的，果不其然，真叫我猜中了。”
鹦鹉正在一旁帮牡丹分线，忽然开口问道：“姨娘，您怎么知道陆妈妈会跟夫人吵起来啊？陆妈妈不是夫人的心腹嬷嬷吗？她哪里敢顶撞夫人。”
牡丹笑了：“你这丫头到了我这里，变得比在珠姨娘身边时活泼多了，罢了，我就多教教你，这样你出去了也不至于给我惹祸，鹦鹉，我问你，咱们西苑，谁说话说了算？”
鹦鹉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自然是陆妈妈了！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最怕的人就是陆妈妈了！姨娘们也都怕她，姨娘，您不怕陆妈妈吗？”
“你这丫头还不算太愚笨，”牡丹欣慰地点头，“连你都能看出来，你觉得陆妈妈和陆夫人之间能没有龃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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