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陆妈妈身上,珠儿忽然灵机一动,身上的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片!
她和陆妈妈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陆妈妈为何要在今日公然寻仇?
难道说她昨晚和陆夫人之间的谋划,已经被陆妈妈知晓了?
可昨晚她和陆夫人是关起门来说这件事的,陆夫人自是不会告诉陆妈妈,那么能偷听到此事,又有可能告诉陆妈妈的,也就只有彩云彩音和鹦鹉这个小蹄子了。
不过是一瞬间,珠儿在心里就算计了千百遍。
陆妈妈为何要折磨陆夫人?
都是从永恩伯府出来的,陆妈妈还是个奴才,服侍陆夫人的目的,不就是帮助陆夫人承恩宠,好稳固永恩伯府的地位吗?
可陆妈妈却反过来折磨苛待陆夫人,这太反常了。
若是细究起来,原因便只有一个,陆妈妈是被人给收买了。
在这侯府中,要论有谁希望陆夫人死,那就只有尹月牙。
有些事情就是怕细想,一细想,珠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自从她投到陆夫人身边,成为姨娘之后,尹月牙就处处看不惯她,总想着害她。
今日之事,必定是尹月牙一手促成的。
这个贱人,肯定早就和陆妈妈串通好了,就是想将她和陆夫人除掉!
珠儿连忙膝行几步,爬到陆华秾脚下,抓住了陆华秾的裙角:“夫人,求求你替我求情!我是被人陷害的!夫人,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是冤枉的!”
她仰着头,满怀希望地盯着陆华秾,指望陆华秾能为她出头求情。
可陆华秾却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了:“自作孽,不可活,珠姨娘,我当初抬举你做姨娘,一是想多个人伺候侯爷,好让咱们侯府多些子嗣,二是觉得你天真单纯,身世又可怜,是个懂事乖巧的人,谁知道你却……”
她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十分失望十分伤心的样子。
借着低头拭泪的时机,陆华秾偷偷瞟了一眼陆妈妈,果然见陆妈妈唇边现出一抹讥讽。
她心里登时就敲起警钟。
陆妈妈是故意的!
故意让珠儿在侯爷面前出丑,好让侯爷暴怒,处置了珠儿。
这样一来,她就少了一把锋利的刀。
陆妈妈一向不会管这种小事,今日能叫陆妈妈出手,并非是珠儿对海棠和棣棠有多么大的威胁,而是陆妈妈知道了她的计划。
所以想趁着今日快刀斩乱麻,将她的助力除去。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倘若她方才不假思索,就帮珠儿求情,陆妈妈接下来一定不会放过她。
陆华秾登时就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身边,早就全都是陆妈妈的眼线了。
彩云和彩音两个丫头根本就不可信。
要想除掉陆妈妈,只能她自己动手。
等海棠和棣棠跟随侯爷巡城之后,就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眼下,也只有隐忍了。
至于珠儿,不过是她的一条狗而已。
既然已经不中用了,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陆华秾便掩面哀叹了一声:“珠姨娘,非是我不肯为你求情,只是……只是今日之事,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侯爷是新晋的武安侯,又是镇北大将军王,还是漠北节度使,掌管漠北雪原三十六城。”
“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侯爷,旁人巴不得寻到侯爷的纰漏处,你身为侯爷的姨娘,却苛待丫头,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叫有心人抓住了,参上侯爷一本,侯爷可不就要吃挂落吗?到时候,你如何担待起这个责任?”
尹月牙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
陆华秾这番话倒是说对了,正因为秦勉如今太过显眼,他们才要低调处事。
若非有那么多人盯着秦勉,就几个姨娘而已,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如何处置了。
可如今却要憋憋屈屈的,哪怕明知道这几个姨娘里头有安王的眼线,秦勉依然要小心谨慎地处置。
想要将姨娘送出府,还要问过姨娘们的意思。
像今日珠儿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将珠儿送出府的最好时机,外人可挑不出错处来,甚至还会称赞秦勉体恤下人,铁面无私。
她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珠儿算是撞到风口上了,今日,珠儿这顿处置是怎么都逃不过去的,谁求情也不行。
陆华秾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珠儿登时就浑身瘫软。
秦勉同尹月牙想的一样,他亲自为陆华秾斟了一杯热酒:“夫人此言,深得我心,如今咱们侯府正是烈火烹油之时,稍有不慎,就会叫人抓住把柄,今日珠儿一事就给我敲响了警钟,也希望郡主和夫人多警醒一些,以后莫要再抬举什么姨娘通房了,咱们侯府的主子够多了。”
陆华秾忙站起来行礼:“侯爷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一定会谨遵侯爷教诲,也会多多管束姊妹们,不叫她们犯错。”
尹月牙也紧随其后,朝着秦勉盈盈一拜:“侯爷放心,我是绝不会给侯爷添小妾的。”
说罢,她还朝着秦勉使了个眼色,那如春水一般闪着潋滟晴光的双眸,叫秦勉一颗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他虚空指了指尹月牙,笑着摇头:“都已经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淘气,你也该跟夫人学着稳重一些了。”
“我倒是羡慕郡主这般自在,”陆华秾扶着椅子站起来,憔悴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心酸,“郡主天真无邪,惹人怜爱,不像我,心里装着太多事情,反倒不得这样的自在。”
这番酸话叫人不好接,秦勉和尹月牙都当没有听见。
“还等什么?”秦勉指了指珠儿,“快来人,将这毒妇拖出去,明日再行发落,莫要叫她留在这里,毁了这顿家宴的气氛。”
立马便有仆妇上来拖拽珠儿。
珠儿不甘心,她拼了命地挣脱仆妇,跑到尹月牙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郡主,奴婢知道错了!求郡主救救奴婢!奴婢想明白了,从此以后绝不痴心妄想,做什么姨娘,奴婢只想留在郡主身边,为郡主做牛做马,忠心耿耿地伺候郡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