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恩断义绝

“陆夫人对奴婢很好啊，”珠儿开口道，“奴婢气冲冲地闯进西苑，本是为了给郡主出气的，言语上对陆夫人多有冲撞，可陆夫人非但不计较，还好言好语安抚奴婢，甚至还赏赐了奴婢好多东西呢，难道这还不叫好吗？”

好，好，好。

尹月牙笑着笑着，眼圈儿就红了。

她掏心掏肺地对珠儿，却还抵不过陆华秾给珠儿的一点小恩小惠。

罢了罢了，是她技不如人，不如陆华秾会笼络人心。

既然珠儿已经变了心，再强留珠儿，只会惹下祸事。

“珠儿，我这里是留不得你了，我给你找两条路，要么，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去西苑，去伺候陆夫人吧，要么，你安安分分待在双禧园，我会让赖妈妈和魏先生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做正头娘子，如何？”

珠儿一下子就急了：“奴婢做错了什么，郡主为什么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想离开侯府，什么好人家，什么正头娘子，奴婢一概不稀罕！”

尹月牙心底微凉，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么说来，你情愿去伺候陆夫人咯？”

珠儿垂下头，轻声道：“明明还有第三条路的，郡主若是真心疼爱奴婢，怎么不舍得给奴婢指这第三条路呢？”

话音未落，珍儿就猛地跪了下来：“郡主，珠儿她年纪小，性子天真烂漫，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珠儿计较！”

她说罢就拼命去拉珠儿的袖子：“珠儿，你快跪下来给郡主赔罪！你不想嫁给外头的人，那就求郡主留下你，将来嫁给府里的管事，也是一条好出路！切莫再有别的想头！”

珠儿把自己的袖子拽了出来，她有些不耐烦地道：“珍儿，你别这样，咱们姊妹一场，你不想自己过好日子，也别拦着我，我服侍了郡主一场，无过无错，郡主却要赶我走，那走之前，给我一些恩典，也不为过吧？”

“珠儿！”

珠儿把脸别了过去，满脸不服气。

“我今儿个在西苑待了几个时辰，陆夫人对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她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珠儿一面说，一面时不时地瞥一眼尹月牙。

“身为下贱，也能入宫做娘娘，天生粗鄙，照样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又不是天生是奴婢，大战未起之时，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爹娘没了，我才被选入府中做了丫头，若是叫我爹娘知道，我竟然给人为奴为婢，不知他们该怎么伤心呢。”

想到自己的父母亲人，珠儿就哭了。

“郡主，奴婢这辈子别无所求，就想混出个人样来，让父母泉下有知，也为奴婢高兴，求郡主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了郡主一场的份上，就成全了奴婢吧！”

尹月牙面无表情地看着珠儿：“说吧，你想要如何出人头地？”

珠儿张嘴道：“奴婢想……”

“珠儿！”珍儿连忙扑过来捂着珠儿的嘴，“不能说，不能说啊！”

“让她说！珠儿，你说，你想如何出人头地！”

珠儿瑟缩了一下，可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奴婢想……奴婢想伺候侯爷，求郡主成全！”

尹月牙浑身一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去伺候侯爷？珠儿，这是你原本就想的，还是陆夫人怂恿你的？”

“陆夫人没怂恿奴婢，是奴婢自己这么想的，这些日子以来，奴婢瞧着郡主处置牡丹和芍药这两个通房的事情心力交瘁，早就想为郡主分忧了，与其让这两个不知底细的人做姨娘，郡主还不如让奴婢去当姨娘。”

“奴婢若是做了侯爷的枕边人，必定不会跟郡主争宠，还会为郡主固宠呢，若是郡主哪一日惹了侯爷不高兴，有奴婢在一旁劝着，侯爷一定不会太过苛责郡主，等奴婢有了侯爷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们都会真心孝顺郡主的，郡主，您就答应了奴婢吧！”

尹月牙盯着珠儿一开一合的嘴，只觉得今日真是荒唐。

她有心避开陆华秾，不想跟陆华秾起冲突，所以才没有去接陆华秾，没想到陆华秾给她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好啊好啊，用她最亲近的人作刀背刺她，陆华秾玩弄人心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可惜是个蠢货，只知道在内宅中斗得你死我活，被安王利用却不自知。

以为她会被珠儿的背叛伤到么？

是，她的确会伤心，可不忠于她的丫头，她也没必要再留在身边。

“珠儿，你可想清楚了，你当真想要做侯爷的姨娘？”

珠儿点点头：“奴婢想得清清楚楚！”

“你要知道，侯爷与我十分恩爱，我既然答应了要与侯爷白头偕老，就决不允许有他人来分侯爷的半分宠爱，你若做了侯爷的姨娘，那便是我的敌人，你我二人此后再无和平相处的可能，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你，叫你空占着一个姨娘的名头，却没有姨娘之实。”

“你过得不会比现在好，你只能搬去西苑，整天看陆夫人的脸色过活，倘若陆夫人抬举你，将你送到侯爷的床上，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拉下来。”

“侯爷与我有多恩爱，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向你保证，侯爷不会动你分毫，就算你用了下三烂的手段，怀上了侯爷的孩子，我也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的。”

珠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不会的，郡主，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尹月牙苦笑。

她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想吓唬珠儿，叫珠儿回头是岸啊。

“珠儿，你要想仔细了，倘若你做了姨娘之后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你还是一定要做侯爷的姨娘吗？”

珠儿低头想了想，便咬着唇点头：“郡主，奴婢想试一试，陆夫人说了，您曾经也是她的丫头，您都能做到的事情，奴婢怎么就做不到呢？”

尹月牙面色越发难看，原来珠儿连这个都知道啦。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好，我就成全你，你搬去西苑住吧，等侯爷回来，叫陆夫人给你求这个恩典。”

珠儿大喜，忙磕头谢恩：“奴婢多谢郡主的成全！”

“不用谢我。”

尹月牙挥挥手，让珠儿出去。

“你走吧，从今往后，咱们主仆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