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牙神色依旧淡淡的:“将军什么都好,是我配不上将军。”
她一个出身卑贱的丫头,若不是前世遇到了二姑娘,学会了读书认字,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怎么配跟将军站在一处。
“胡说!”
阿四双眸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哪里配不上将军!你会读书会写字,有胆识有谋算,遇事不慌不乱,比一般的男人还强些,怎么就配不得将军了?”
尹月牙摇头苦笑。
阿四怎能知道,她会的这些,都是前世另一个姑娘教给她的呀。
“你别踹这棵梅花树了。”
可怜的梅花树,被阿四踹得簌簌发抖,枝头的红梅纷纷坠落,再踹下去,梅花都要掉光了。
阿四气哼哼地扭头便走。
“我心里只认你一个嫂嫂,兄弟们都这么认的,京城那个,我们不认!”
三月底,月牙城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秦勉就在此时决定继续北上,收复失地。
临行前那一晚,他把尹月牙叫到了书房。
“你想好了没有?”
尹月牙摇摇头:“我一开始就跟将军说过了,我不会嫁给将军的,也不会跟着将军回京城,将军就不要再逼我了。”
秦勉冷笑了两声:“女人真是善变,你一开始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
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你说你不会做妾室,要做,就要做我的夫人,如今我许你夫人之位,你却又不肯嫁给我了,尹月牙,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将军,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自由就是不用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
自由就是不用担心男人会不会娶了正室,会不会有了更喜欢的妾室。
自由就是不会被新进门的正室夫人折磨致死……
秦勉不懂,阿四不懂,远在京城的夫人不懂,一心想要嫁给秦勉的明珠公主不懂。
可尹月牙是死了一回的人,她懂。
“请将军借我一百两银子,赠我一辆车,我会带着赖妈妈离开此地,三年之内,就会将这一百两银子连本带息都还给将军。”
“砰”的一声,秦勉一掌竟然击碎了一张桌子。
“尹月牙,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绕过坏了的桌子,一把掐住尹月牙的脖颈。
“我一心为你谋算,把我的钱都交由你打理,托人为你在京郊置办田产,又求荆州王夫妇收你为义女,许你地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自由?你跟着我,难道就不自由了么?我可曾限制你出入?可曾不许你与旁人来往?尹月牙,做人要讲良心,我对你这般好,你却狼心狗肺,你可曾为我想一点?”
“我这般大张旗鼓为你打算,你却一走了之,这岂不是把我的面子撕碎了扔在地上踩?”
“尹月牙,你跟你家主子一样,都是没有心肝的东西!”
尹月牙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原来换了名字和身份,也终究换不了自己的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即将昏过去之前,秦勉终于放开了她。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秦勉就狠狠吻住她的双唇,大举进攻。
尹月牙完全招架不住。
她想念侯爷的吻。
昏昏沉沉的就迎合上来。
到了后来,已经不是秦勉在攻城略地,而是尹月牙大开城门,迎接秦勉的到来。
“没心肝的东西!”
秦勉松开尹月牙,一张脸还冷若冰霜,眼底却隐隐有笑意在欢腾。
“一面说着不肯做我的夫人,一面却又引诱我,尹月牙,你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怎么如此勾人魂魄?”
他一把揽住尹月牙的腰肢,将尹月牙抱到床榻上。
“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征,此去数月,是生是死,唯有老天知道,月牙,在我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就从了我,不要叫我担心。”
尹月牙还未从窒息中清醒,便觉得身上一凉,低头一看,衣衫尽除。
“不行!你放开我!”
她大吃一惊,疯狂抵挡。
可越是抵抗,秦勉眼底的火光便烧得越旺。
“今夜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成亲之礼,日后再补给你。”
厚重的幔帐霎时垂下来,遮住了屋内跳动的烛光,也遮住了尹月牙的声音和视线。
她如同一叶扁舟,在无尽的黑夜中起起伏伏。
起初还惶恐又愤怒,可到了后来,竟有些食髓知味。
上辈子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尹月牙的心里和身体里。
她太熟悉与她相拥的这具身体了。
无数个日夜,在和这具身体纠缠后沉沉睡去的瞬间,她都无声地祈祷。
求上苍能给这具身体下个魔咒,把二姑娘从这具身体中赶出去,让她住进来。
许是求得太诚心,有一回侯爷搂着她笑言,这辈子心里只有她和二姑娘。
那会儿她很不知足。
为何就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过后又很愧疚。
二姑娘那样好,她霸占了二姑娘的男人,还想霸占这个男人一颗想念二姑娘的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如今这具身体里头跳动的心终于完全属于她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今夜过后,她再也走不出这座将军府了。
尹月牙这一觉昏昏沉沉,直睡到日上三竿。
珠儿和珍儿服侍她洗漱穿衣,两个小丫头都掩着嘴偷笑。
笑得尹月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赖妈妈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亲自给尹月牙梳头。
镜子里,赖妈妈一张脸没有笑容,只有愁容。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姑娘想走也走不得了,日后姑娘打算怎么办?”
尹月牙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姑娘听我一句劝,既然成了将军的枕边人,姑娘就不能像从前一般浑浑噩噩,如今是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姑娘,你得为自己打算啊。”
赖妈妈屏退珍儿和珠儿,她坐到尹月牙面前,拉着尹月牙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
“姑娘虽然换了名字和身份,可京城里的夫人却知道姑娘原先是什么人,她把姑娘送给将军,原本只是叫姑娘做将军的通房,没想到姑娘却成了将军的平妻,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姑娘,你可要小心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