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要想给儿子换学校,就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找工作,也就是临时工。这不到了秋季,粮库又开始招临时工了。燕子必须去,粮库的工作强度虽然大,但是工资也相对较高,其他地方日工资十块,粮库要十三块呢。所以燕子很早就打过招呼的,这燕子刚刚坐下,座机就响了,燕子以为梅梅有什么事情了,赶紧拿起电话:“喂,你好。什么?......真的?......明天上班吗?......好、好、好,我明天就去,石主任,七点上班是吗?好,谢谢石主任!”
电话是粮库的石主任打来的,放下电话燕子非常兴奋,因为又有活了。这对燕子来说是最好,因为有活就有钱,又不用干了今天想明天。无论活有多累多辛苦燕子都不怕,都可以做,燕子最怕的就是没有活,没有活就没有收入,这对燕子来说是最担心最害怕的。
第二天一早,燕子早早起床做饭,饭菜做好以后就去叫儿子起床,燕子上班的地方离学校很近,燕子正好带着儿子一起上班,先把儿子送到学校再去粮库,时间刚刚好,燕子下班也正好接儿子放学。这个活能至少可以干四个月,这四个月燕子就不用担心没有收入了。
粮库很大,四周围墙有两米多高,围墙上有铁丝网,据说是电网,粮库的总占地面积大约60公顷,围墙内的四周有大米、面粉和豆油三栋加工厂厂房,一栋办公室和销售大厅。院中还有五栋大库房,院中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积粮食的囤子和排列整齐的传送带。这是燕子第一次正式走进粮库,面积之大,整齐干净。秋季到了,粮库又开始忙着收粮食了。
燕子走进院子急忙去找石主任,这时候,粮库的正式职工也三五成群地陆续走进了大门。燕子一眼就看见了骑小嘉陵来上班的石主任,燕子马上跑了过去:“石主任,我是王燕。”
石主任个子不高,但是衣着很讲究、很利落,深蓝色西裤,深灰色夹克,背头,浓密的眉毛下一双小眼睛不可置信地一瞪:“你就是找我干活的小王?”
“是啊。怎么了?”燕子看着石主任的眼神也很惊讶,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一个男职工扛着一把大板锹走了过来,石主任接过铁锨“啪”地一声就戳在了燕子身边:
“你自己看看,还没有这铁锹高呢,在这里你能干什么?”然后又把铁锹放在燕子手上:“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拿起来?如果你拿不起来就回去吧。”
燕子看着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板锨,心里也较了劲,因为拿不起这板锨,就意味着自己将失去这份工作,也意味着失去了收入,燕子说什么也要保住这份工作。粮库的板锹锹头足有45公分高,30公分宽,铁板很厚的那种,这板锹真的很重。燕子拿着板锹就走进了女士更衣间,换了衣服扛着板锹就出来了:
“石主任,今天干什么活?我今天干一天试试,如果你觉得我不行,明天我就不来了,行吗?”
石主任看着一身迷彩服的燕子,满眼透着坚强、刚毅,摇了摇头:
“今天你跟着老黄一起去倒囤吧,如果坚持不下来明天就不用来了。”
“你看着吧,我肯定行。”燕子拿着板锹问道:“谁是老黄?”
“老黄!老黄!今天给你加一个新人带,看她行不行。”石主任对刚刚从更衣间出来的一个四十来岁瘦瘦的,高高的,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说。被称作老黄的女人薄唇微微上扬,眼睛在人群里收寻:
“哪呢?什么人?”
“是我,你就是黄姐吧,主任让我今天跟着你。呵呵。”燕子一只手拖着板锹笑呵呵地看着老黄。
“哈哈哈,你,你这小个子,哈哈哈,你能干吗?我们这里活很累的,不是绣花。你这小身板能行吗?”黄姐摸着燕子的肩头呵呵地笑出了声。
“黄姐,你别看我又瘦又小的,我常年在外干活,锻炼的可有力气了呢。”燕子很自信地说。
“哈哈哈,那就跟我走吧。”黄姐爽朗地大笑着带着燕子走了,这里的工人无论男女都很和气、豪爽,大有东北人的性格。
这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到燕子面前:“喂,小不点,在这里干活累是累,但是大家都能互相照顾,不用怕。不过你的确太小太瘦。”
燕子抬头看着男人那古铜色的脸,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肤色,站在他面前的燕子很有压迫感:“你是和我说话吗?”
“难道这里还有比你更矮更小的吗?哈哈哈。”黑大个男人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大笑,燕子很难为情,尴尬地红了脸。突然一个更瘦更小的熟悉身影映入了燕子的眼帘:“哎,张霞。”
张霞看到燕子跑了过来,两个人拥抱了一下:“姐,你也是今天来的吗?”
黑大个仍然在一旁哈哈大笑的:“这会两个小不点了,还有伴了。”
大家说着笑着朝晒场走去。
今天是收粮的第一天,粮库外面的送粮车一辆接一辆地排列在马路上,然后一车一车地往粮库转弯,从今天开始粮库就24小时运转,粮库正式职工今天晚上要加班。
燕子和黄姐一群人去了粮库晒场,粮库的大门七点就已经打开了,送粮车一辆一辆地经过磅秤,然后再由检验员抽样检验,干湿度和千粒重。然后就送到烘干塔烘干。
因为是第一次来粮库上班,所有的活都是跟着做,做囤需要直径30公分左右的圆木做囤底,大家纷纷去搬运。燕子和张霞两个人一人夹两根圆木就走,很快囤底就做好了,这些人里只有燕子和张霞两个人每次都抱两根。这让粮库职工都觉得两个人真的很能干:“这两个小不点还真挺能干的。”叫燕子小不点的男人不敢相信地说。
“是啊,没跑就好,原来找的一天不到就累跑了。哈哈哈。”
“别瞎说哈,主任说我一上午就能累跑,你们是见证人吧。呵呵呵。”燕子和职工笑呵呵地说着。
“没事,我们都给你们作证,说你们很能干。”
“对,我们都是证人。”
“对。”
“那谢谢大家了,下午请你们吃冰棍哈。哈哈哈。”
大家嘻嘻哈哈地正说着笑着呢,门卫刘晴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谁是王燕?”
燕子看着门卫刘晴一脸的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学校来电话说你家孩子在学校把头摔破了,现在送到医院了,让你去一趟医院。”燕子眼睛圆睁,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身体不会动了。
张霞上前推了一把燕子:“姐,你怎么了?人家让你去医院呢,你快去呀!”
燕子好像一下子醒了过来:“哦,黄姐我先走了,我赶紧去医院了,我先走了。”说完,燕子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燕子跑到自行车棚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了院门,一路上燕子把自行车骑的飞快,脑子里不断地闪过琦儿受伤的画面和琦儿无助的痛哭的表情,燕子的心就像被谁死死揪住一样的疼。
很快,燕子就来到了医院,燕子赶到外科,还没有进去就听见琦儿痛苦的哭声。
燕子来到医院直奔外科诊室,在走廊里就听见了琦儿的哭泣声,燕子三步拼作两步走来到门口,只见医生在给儿子处理头部伤口,来到儿子身边看着头部血液模糊,看不清伤口,护士用盐水冲洗着伤口,露出来的伤口大约有一寸长,医生在缝针。因为怕盐水流入眼睛里,琦儿一直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燕子,直到医生完全处理好,琦儿才睁开眼睛看见燕子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哇,妈妈。”琦儿抱着燕子哭的满脸小溪。
燕子抱着儿子心疼的无以复加:“儿子,疼不疼啊?”
琦儿虽然已经上高中学了,但是因为琦儿上学早,所以今年才十四岁,个子又小,根本不像高中学生。燕子问:“儿子,你是和同学打仗了吗?”
“妈妈,我没有和同学打仗。”琦儿抽抽噎噎地说。
“你没打仗,那是怎么回事?老师那你能解释一下吗?”燕子看向老师问道。
“是外班他们在我们教室闹推的。”
老师看着琦儿对着燕子解释说:“下课了,我不在教室,回来听学生说:王琦儿不知道怎么就和后面几个学生打闹往前拥了一下,把王琦儿撞倒,头磕在了桌角,我也问了王琦和学生说的基本一样。”
“妈妈,我鼻子也出了好多血。”琦儿弱弱地摸着鼻子说,这时候燕子才发现儿子的鼻梁也有伤,并且鼻梁左侧面部也有淤青,眼睛周围肿胀,燕子心疼地一把搂过儿子一顿安抚:“你跟妈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老师急忙抢过话说:“你还是带孩子先回家休息吧,下午也不用去上课了,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
燕子看着一身藏蓝色西装,没有一点褶皱和污渍,就连手都是干净的老师,琦儿身上手上还有血迹,而老师却没有一丝一毫。燕子对老师的表现很是疑惑,为什么老师不解释清楚呢?有什么隐瞒吗?
“老师,你能解释一下吗?你带着受伤的学生是走过来的吗?”
“王琦儿不是我带来的,我是后来的。”老师一脸苦笑地解释。
“不是你送过来的,那是谁送过来的?”
“是体育老师小贺送过来的,因为小贺抱着他所以衣服上都是血,我来了以后就让他回家换衣服去了。”
“好,我知道了。替我谢谢贺老师。你和我带孩子再去检查一下眼睛和鼻子吧。”
“这......"老师犹豫着没有动。
"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至于花了多少钱我可不敢保证。"
"那好吧。不过刚才的费用我已经交过了。”
“那你找学校报销好了,孩子是在学校受的伤,理应学校赔偿,更何况学生都有保险。”
“噢,这个包扎费用是我花的,也没有多少钱。”
“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带孩子先去检查鼻子和眼睛了。”
“好。王琦儿下午别去上课了,好好休息吧。”
“老师再见!”
燕子带着儿子又返回外科室:“大夫,他这鼻梁也受伤了,会不会骨折?眼睛也充血了,会不会影响视力?”
“如果你担心呢,鼻子就去拍个片子,眼睛你去眼科看一下。”医生对燕子说。
“要不要打消炎针和破伤风。”
“不用。如果你担心吃点消炎药就行了。”
“好。谢谢大夫!”
燕子出来和老师说:“老师,我带孩子把鼻子拍个片子,眼睛做个检查,看一看眼底,我担心以后会影响视力。”
“那好吧。”
“可是我需要你帮我挂个号,因为我也没有带钱。”
老师去挂号了,燕子带儿子拍片去了。片子很快就拍完了,需要下午取片,眼睛也检查完了。燕子带儿子回家了,中途在自家附近的食杂店想给琦儿买一瓶大枣罐头和两个面包,本来就瘦,出了这么多血,燕子真的心疼啊!
“哟,你儿子这是怎么了?”刚走进食杂店老板娘就问。
“在学校下课被同学撞的。”
“我听说你儿子被老师打了以后就总是被同学欺负,你不去找老师问问?
燕子总是觉得琦儿已经缺少了父爱,就不能让他再受任何委屈,所以哪怕他自己摔倒了燕子都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