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事

姜以岚同男人说了几句，对方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但是从姿态来看，像是旧相识。

林晚伸出手臂将木页放下，窗户应声合上，才消下去的烦闷又升了上来。

她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冲着她的家世，脸蛋，或者别的，偶尔有兴趣她也会周璇一番，每每不到半个月就会没了兴致，弯弯绕绕的心思让她厌恶。

不如认真地髹漆来的简单。

“第一期节目邀请的嘉宾是于老师，白天比较忙，我现在过去看看。”

话题突然转移，小奈疑惑地哦了一声，又忙补充：“那师姐也替我问于老师好。”

齐鸣礼同于观潮师出同门，真论起辈分来，林晚还要叫一声师叔，她自小就跟着齐老学习漆器，也曾来过西陵岛短暂的学习过几个月。

早在来之前，齐老就叮嘱她准备礼物来探望。

夜风微凉，林晚抓了件外套披上，循着记忆往大院齐老的屋子走去。

院内花香扑鼻，于老爱种花的喜好一直没变，他人坐躺在院中竹编的藤椅上，慢悠悠地晃着，身上落了好些白色的小花，是头顶的络石藤。

“于老师好惬意。”

听到声音，于观潮睁开双眼，看见是林晚，笑意更甚，伸手点点旁边：“来啦，快坐。”

林晚摆手，自己去墙角搬了把竹椅坐到他旁边，将拎着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不等她打开，于老就慢慢直起了身子：“大红袍吧，我都闻着味了。”

“还是您老厉害。”

于老努努嘴，林晚就自觉去找茶具出来：“老师说您就爱这个，让我多带点来。”

包装的纸盒拆开，内里又包了一层，拢共两小罐，于观潮迫不及待打开盖子闻了闻：“嚯，今年份的大红袍？”

上好的茶叶论克卖，量也少，想起账单上的金额，温杯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可别说给了您两罐，我给齐老只买了一罐。”

齐老上了年纪，脾胃也不好，师母格外注意，特地叮嘱过她。

茶汤橙红，入口微苦回甘，还带着一丝兰花香气。

“我看了你的草图，还没头绪呢？”想必是和齐老通了信，知道她参展的事情。

林晚也没打算遮掩，说出自己的困惑：“那件博古图柜我一直没头绪，又出了汉考斯那档子事。”

“接下来的展览，我得拿到年末国际漆器展的入场券。”国际漆器展已经给乔·汉考斯递了邀请函，如果他入围，拿着犀皮漆的作品获了奖，那对齐老来说，将是莫大的羞辱。

于观潮深知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记得你有几个师兄，也是学犀皮漆的，没参展吗？”

林晚放下盖碗，又添了些热水进去：“人各有志吧。”

漆器并不是门容易的手艺，耗时费力不说，好的物件往往需要更贵的原材料，齐老门下的学生们年纪良莠不齐，甚至出现了断层。

国内的市场也远不如国外火热，漆器造价不菲，成品昂贵，买账的人少，因此还坚持做漆器的人并不多。

于观潮叹息道：“这行不好做，打从拜师第一天起，他们就该明白的。”

像齐老业内算是泰斗，在大学里挂名任职已经算是好归宿了。

“对了，那个汉考斯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业内人尽皆知。

林晚虽不能插手，但一直和大师兄保持着联系，摇摇头：“看样子交涉的不太顺利。”

“要么拿到直接证据指认他抄袭。”

“要么……”

另外一种让对方闭嘴的方法，对目前的林晚来说，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四目相对，于观潮微微颔首，已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晚手一抖，茶汤溢出了些，洒到了桌上，于老一边叹可惜，一边轻声道破：“你心里还藏了别的事情？”

做茶，习字是最容易看出人心绪的两件事。

林晚挑眉，淡淡否认：“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不太习惯。”

“你也是倒霉，抽到了去割漆，有你受的了。”上山割生漆，是几个任务中难度最大的一项。

林晚合理怀疑是被故意安排了，但是找不到证据。

“不过你去也好，能指导一二，我也放心些。”于观潮心疼生漆远胜于心疼林晚。

陪于老又聊了会，林晚打道回府，尹夏似乎是有事，在门口等着。

“你没带手机，我怕你出事情。”尹夏见到人松了口气，林晚这才发觉自己忘记拿手机。

“怎么了？”

她拿起手机，未读消息接连弹出，尹夏郑重其事地关上门，正色道：“江也那边经纪人想找你谈谈。”

林晚粗略扫了眼屏幕，抬头反问：“找我？”

“我估计是想合作炒作。”

林晚觉得自己像香饽饽，谁都想来掺一脚。

“婉拒了吧。”光是按照尹夏的提示做表情录制，她都觉得难搞。

尹夏对这个回复并不意外，继续问：“方便问一下……您和连总是什么关系吗？”

林晚视线一下子警惕了许多，注视着对方，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误会，是连总那边的人来要过你的行程。”

她口中的连总是否是连迟，和这个节目又有什么关系，前脚和姜以岚见了面后脚要她的行程干什么。

这些问题林晚一个都没问出口，只关心：“行程是我个人隐私，没义务让别人知道吧？”

相处几天，尹夏也算是知道林晚的脾气，并不像传闻中那么跋扈，但也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染了些冷意的表情。

不明所以的尹夏木讷的点头：“好，我知道怎么办了。”

“明天要上山去割生漆，是个体力活，你早点休息。”临走前，尹夏尽职叮嘱。

林晚拆开包新的云腿小饼，手指翻动回复着林沉的消息。

最后才瞥到最下方的那条。

半个小时前。

连迟发来的。

“林小姐，今晚有空吗？”

她将手中的包装纸捏的窸窣作响，觉得自己的处境和包装纸如出一辙，仅凭对方的一举一动被其随意拿捏。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反复删删减减后，林晚索性直接发了个问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