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禾眼里晦暗着,扶着南竹站了起来。
院里,李氏扶着蒋夫人哭诉着管家的不易之处,蒋夫人一面安慰她,一面是不是朝儿子投去责备的目光。
蒋茗只觉自己脑袋都快炸了,要知道自己的俸禄以及名下几件铺子的营收,可都是充进了蒋家公用的账目上。
得来的赏赐也从未私藏过。
即便是这样,李氏依旧哭诉着什么举步维艰,入不敷出此类言语。
只怕,其中众多银钱,都拿去填给她那只知道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庶子了罢!
李氏这头哭得伤心,蒋夫人心疼急了,扭头冲着蒋茗骂道:“今夜的事谁也不许再提了!”
接着,她扭头转向李氏身侧的丫鬟,“赶紧扶二夫人回去歇息。”
李氏扶着丫鬟,正要转身,一道清冷的声音顿时将众人的动作叫停。
沈珈禾扶着南竹立在廊下,冷声道:“等等!”
接着,两人一路走到蒋茗身侧。
南竹站定了,迅速将今夜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姑爷,她们根本不是要教规矩,而是拼了命地要将咱们姑娘带走!说什么走错了院子,咱们不依,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晕倒了,若不是您来得及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闻言,蒋茗幽幽的目光转向即将要离开的李氏。
李氏缓缓转过身,面上的泪痕若隐若现,“这小丫头在胡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蒋夫人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凝眉道:“这是将军府,可不是你能胡诌的地方。”
新婚之夜,李氏要将新娘子带走?
这种事,说出来谁会信呢,
蒋夫人身子朝后靠了靠,心下对新妇越发不满了起来。
南竹摇摇头,朝地上被捆住的婆子指了指,道:“我家姑娘初入将军府,对府中事物陌生得紧,这位嬷嬷口口声声说,咱们姑娘进错了院子,这里不是姑爷的院子,而是蒋家二爷的院子,说什么也要怎么换过去!”
蒋茗眸色深沉,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氏使出浑身解数都要将自己庶子的婚事安排在同一天。
盯着李氏的目光燃起熊熊怒意,“这么说,你们是要将我的新娘子带到二弟的院子里去了?二婶这是看上了我的新娘子?”
这话听着令人心惊无比。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李氏望去,只见她双手叠在身前面上讪讪着:“开什么玩笑...谁会做这种事...”
蒋夫人心惊胆战地望了望儿子,又看看李氏,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正要开口,却见蒋茗已经站了起来,月华之下,他面色冷峻如霜。
“那二婶可否给我个解释,你的婆子为何口口声声说新娘子走错了屋子?”
李氏嘴角按着帕子,低垂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正快速转动着眼球,思索应对的法子。
不料,蒋茗发出一声轻笑。
“往常,我时常感念家族不易,即便俸禄赏赐通通充公,也并未觉得不妥,二弟已经成人,纵使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无所事事,只要他不为非作歹,家里的担子我一个人也扛得。”
李氏听着这话,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觉得越听越心惊。
蒋茗顿了顿,望向空明的月色,叹了叹,“可是你们,拾掇我母亲,一次又一次挪动公家的银子,也就罢了,人都有私心,二弟需要银子铺路亦是无可厚非。”
“可偏偏,你们竟然把手伸到我的院里来,意图对我夫人不轨,这事,二婶,你认还是不认!”
蒋茗的眸光再次落在李氏身上。
瞧得李氏心里一惊,“大少爷...这...”
她话音未落,便被蒋茗抬手制止。
蒋茗眸色不含一丝温度,只冷冷道:“你认也好,不认也罢,事实摆在眼前,也无须你再多说一句。”
说罢,蒋茗站起身子,面上划过一丝沉痛,但犹不及他心中的坚定。
“从今往后,蒋家,分家!”
蒋夫人不由瞪大了眼,豁然站起身,“茗儿,你疯了!?”
蒋茗淡淡望了过去,“我已经成人,又娶了妻,分家理所应当,若母亲还想孩儿在膝下尽孝,便老实收拾东西,择日跟我搬府去,另立新宅吧。”
蒋夫人不由朝后退了一步,良久说不出话来。
李氏登时站不住,猛地朝前两步,“你要分家!不,我不同意!”
“我竟不知,蒋家分家竟然还需要二婶点头才行,你当亲族长辈们,都不在了吗?”
蒋茗态度坚决,眼里全是凉薄之意,瞧得李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丫鬟扶着,只怕她要当场软了下去。
可若真要分家,这怎么能行!
如今的蒋家,俨然一个空壳,田产铺子因为经营不善卖出去了大半,如今若不是蒋茗拿出俸禄养着一大家子,哪里还能过得体面。
自己不过贪图沈家送来的嫁妆,想要暗中将两门亲事调换。
待明日一早,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们不认也得认了。
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氏快把一口牙都咬碎了,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怕蒋茗深究下去。
只能拧着帕子叹道:“是,大少爷说得在理...是二婶糊涂了。”
说罢,李氏不敢再待下去,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退出了蒋茗的院子。
李氏一走,院里便空了大半。
蒋夫人瞧着儿子,犹不赞同道:“分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难道这祖宗留下的祖宅,你都不要了吗?”
蒋茗无奈一叹,“祖宗基业早就散得一干二净,难道母亲还想让儿子被二叔一家拖一辈子吗?另立新宅,我未必不能闯出一番成绩!”
蒋夫人闻言,知道如今怎么也劝不住儿子了,长长一叹,随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新婚院落终于清净了,蒋茗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听闻隔间传来声响,他急忙进去,才行沈欣荣不知在何时已经醒了。
沈珈禾陪在沈欣荣身侧,正柔声安慰她。
蒋茗带着愧色走近,“抱歉欣荣,家宅不宁,让你身陷囹圄。”
沈欣荣回过神,才凝眉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蒋茗寻个矮凳坐下,才将深门大宅中那些不为人知的事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