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沈珈禾便冷静了下来。
想来,柳芙无处可去,最终还是求助到了方家。
毕竟,在京城之中,也唯有方家同柳芙沾着姻亲,能暂时收留她了。
只是她和方知捷是如何走近的,这确实令人意外。
上辈子的柳芙成为平妻后,可是一颗心都扑在方知命身上,直到她死在了方知命为宋怜铺好的路上。
看来,自己重生之后,自柳芙没能同上辈子一样嫁给方知命开始,一切都悄然改变。
沈珈禾暗自叹息着,南竹却嗔了北竹一眼,“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消息了?”
北竹挠了挠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很是无奈,“老实说,方知捷此人确实是个奸商的好料子,那金银铺子被他经营得收益颇丰,抢了金玉堂好多生意呢,不过老李还是按姑娘说的,暂避锋芒,老老实实地做些寻常的物件维持金玉堂的收支。”
沈珈禾明眸轻笑,“不必管他,你只需要看着便好。”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因,还在后头呢。
北竹点点头,又说了些铺子近来经营的近况,这才举步离开。
北竹一走,屋里便没了其他人,南竹摇了摇头,继续了方才的话题,“柳芙也不是孟浪之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同方知捷走到了一块,明明前些日子还吵着闹着要当平妻,又是做妾的,方家人竟也不阻挠,真是...”
沈珈禾却与南竹看法不同,“方知捷跟方知命的性格全然不同,方知捷本就桀骜,不服管教,如今他手上的铺子日进斗金,整个方家都要看他的脸色吃饭,若他看上了依附上来的柳芙,方家人不仅不会阻挠,还会顺水推舟呢。”
南竹努努嘴,不由叹了又叹,柳芙虽然可恨,但也可怜,世间女子皆是漂泊,犹如水上浮萍,一生都在不断的寻找依靠。
莫名的,南竹扭头看向沈珈禾,只见她红酥手上正握一本杂记,白皙的面庞娴静柔和,安静漂亮的像一幅画一样,这样好的年华美貌,难道日日都要躲在这庄子里头不成?
南竹有些担忧。
虽说,沈家家大业大,沈珈禾又有自己的铺子田地,一年收入可观,如何也是饿不死的。
只是,若家里始终没有一个可靠的管事,如今她还年轻可以为自己做主,若是年岁见长之后没有子嗣傍身,只怕晚年凄苦。
沈珈禾哪里知道南竹的想法,她放下手中书,伸出手指头掐指算了算日子,发现离沈欣荣的婚事还有不少时日,悬着的心也稍稍放回了原处。
按照绣庄的能力,还是来得及将三套嫁衣制出来的。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方家想要做什么,但到那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加防范,定能将事情安安稳稳的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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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方家。
晚膳时分,膳房内时不时响起碗筷触碰的声响,一大桌子的人围坐着,却无一人言笑,气氛尤为诡谲。
方如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正给身侧之人夹菜的方知捷,再看向他身侧的柳芙,后者正因为这个亲昵的动作,面色羞红。
秀眉不由皱起,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婶母覃氏正暗自看着她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满是精光的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起昨日的警告,她还是压下了心尖的话,耐着性子一言不发。
直到晚膳结束,方家人四下散开,她立即追上了想要回屋的方大伯。
两人走到无人之处,一路进了院子里。
“爹,你就由着柳家表姐同哥哥厮混在一块!”方如意想到此事便恶寒极了,但此事不光彩,她又不敢大声嚷嚷。
方大伯烦躁地啧了一声,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在左右,将面色不虞的方如意拉进屋,关上门后,他才挪动着身子重重在四方椅上坐下。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视而不见视而不见,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爹!这若是传了出去,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方如意气得一屁股坐下后,便开始抱怨。
方大伯凉凉看了她一眼,“咱家的名声已经被你在玉清山丢尽了!”
方如意面色一白,立即为自己辩解,“我那是不小心的,这坊间也没说什么不是吗?柳表姐可是跟了三哥的人,如今又跟着哥哥,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死咱们!”
方如意真的要气死了,她可是要做将军夫人的,如今身上已经有了风凉之语了,若家风再有问题,以后她还怎么在蒋家做人啊?旁人会怎么看她这个将军夫人!
想到自己费力筹谋,却要被这些腌臜事耽误,方如意便浑身难受,身上跟针扎了似的,直嚷道:
“我不管,你快点把柳表姐赶出去,或者送回松江府去,她柳家的人天天赖在咱们方家勾三搭四的,像什么样子!”
方大伯被烦得不行,他无奈一叹,“你怎么不跟你哥哥说去?”
他上了年纪,又无一官半职,家里全仗着大儿子支承着,他哪里还能做儿子的主?
况且方知捷早就过了该婚配的年纪,如今都快而立之年了,之前孟浪太过,说不上亲事,又找不到个姬妾,如今日子好了起来,既然儿子喜欢,他这个当爹的又何必去再扫兴呢?
方如意没想到老爹还是这副纵容方知捷的样子,在心里气极了,却只能拼命绞紧手中的帕子,发泄着怒气。
瞧她这样子,方大伯叹了声,劝道:“你哥哥也尽心帮了你的,你何必同他过去呢,左右不过是个妾室!”
方如意不由冷血,妾室?瞧方知捷那个热心的样子,只怕已经被柳芙迷得不知东南西北,来人将人娶为正室也说不定呢。
可柳芙同方知命的事虽然鲜少有人知道,但并非藏得密不透风,方家的各位长辈全都看在眼里,若此事日后传了出去,自己的脸还往哪放啊!
瞧了眼自己不管不顾的老爹,方如意跺了跺脚,尤为无奈地跑了出去。
方大伯仰天长叹,“儿孙自有儿孙福...”
方如意回了院,一言不发,只身回到屋子里趴在床上将脸闷进了被子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屋里伺候的丫鬟看着情形,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方如意也不理,只顾着哭,直到她哭够了,将红肿的眼睛从被子里摘了出来,嘴角咬紧,在心中暗暗发誓:既然无人帮扶,那就别怪她为自己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