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荣回头望,才发现自家姐姐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缓过神来,沈欣荣六神无主地扑进了沈珈禾的怀里。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扶住沈欣荣因为惊吓而微微发颤的身子,她并未解释,而是将目光落在蒋茗身上。
蒋茗有些懵,看了山心湖,又看了看四周。
事发突然,刚才他并未多想,只想着率先将人救下来。
但经此提醒,蒋茗只觉后背已经渗出汗。
山心湖虽然人不多,但今日玉清山满是出游的人,其中保不齐就有几个眼熟的。
若他将方如意自湖中救起,肌理相亲,被人看见了,即便他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何况他已经同心上人定了亲!
瞥了眼湖里已经被救下的方如意,蒋茗退避三舍,转而来到沈欣荣身边,躬身朝沈珈禾道:“谢沈大姑娘提醒。”
沈欣荣也反应了过来,暗想了其中因果,后怕地捏着沈珈禾的衣袖,“姐姐,还好有你来得及时,若要晚些...”
她有些不敢想。
沈珈禾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目光转向已经被胡七救上来的方如意。
方如意似乎害怕极了,惨白着一张脸,双手死死扯着身前人的衣襟,如何也不肯松手。
丫鬟见情况不对,急忙越过众人来到胡七身侧,将方如意拉开,“姑娘!”
方如意尚且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喜悦中,若不是被人拉开,她还不愿松手呢。
她探起头来,以为目的得逞,湿漉漉的白皙面上带羞赫地看向眼前的人,“蒋公子...”
然而目光触及一片湿漉漉的黑衣,视线往上,看见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她瞬时傻了眼,脑子混沌一片,尖锐地声音顿时拉响,“你,你是谁啊!”
“方姑娘想被何人所求?”
一道冷不丁的声音传来。
方如意茫然了一瞬,下意识朝那出声处看去,之间蒋茗远远地站在一旁。
别说下水救人了,他整个人连一滴水都未沾到。
怎么会,怎么会!刚才明明只有蒋茗在附近的!
方如意脑中空白了一瞬,顿时看向方才说话的那道女声。
目光触及一袭绯色衣裙的沈珈禾,对方正肃容望着自己,清澈的眸光似乎洞穿一切。
方如意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怎么会有别人在场!完了!全完了!
方如意脸色一红一白,满面惊恐苍白倒真像是一副落了水的模样。
吓得贴身丫鬟慌忙地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替她遮挡。
可她哪里躲得掉。
春日的衣裙本就轻薄,她今日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同蒋茗绑在一块,还特意少穿了一件薄衫。
眼下浸湿了水,衣裙湿漉漉地紧贴着身体,隐约可见里头嫣红的肚兜。
听见有人落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方如意哪里料到如今的局面,只能拼命朝贴身丫鬟怀里躲。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丫鬟也没了法子,只能哀求道:“还请各位让一让,都散了吧,我家姑娘不慎落水,需要整理!”
不少知礼的都散了去,但仍有好事者依旧围着看戏。
这不比踏青赏花有意思得多?
幸好人群中也有心善的男子,脱了外袍递了过来。
方如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将身子遮住后,看向那好心的男子。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浑圆的肚皮,红着脸笑笑,顿时惹来同行人的嬉笑。
方如意苦笑着道了谢,裹着一件男子的外袍便匆匆离开。
临走,她还不忘回头看了眼蒋茗的方向,眸中满是哀怨。
“姑娘,她明明是故意的,咱们就这样让她走了?”
看着方如意仓惶而逃的身影,纵观首尾的南竹有些愤愤不平。
“何须愤愤不平,她的名声已然毁了,往后的日子怎一个难字了得。”
沈珈禾目光追随着方如意的身影,发出轻叹。
这个世道,女子本就无比艰难了,何必再雪上加霜。
方如意的姻缘,算是断了个彻底。
方如意一走,人群也散得干净,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但回了城之后,这将是一笔饭后茶余的笑谈。
“姐姐,我当真吓一大跳,她拉着我去看芙蕖,不知怎的就掉进水里了。”
人散后,沈欣荣寻了个僻静的亭子同沈珈禾说话,言语间是无尽的后怕。
想到方才四下无人时,胡七一边拧着湿漉漉的衣角,一边同自己说,他看见方如意自己向着湖里倒下去。
沈珈禾心里亦是后怕,若不是胡七眼疾手快,恐怕已经酿成大错。
摇头压下心绪,沈珈禾拍了拍沈欣荣的微微发凉的手,安慰道:“好啦,出门在外提防着些,什么亲不亲戚的,谁知道他们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感到沈珈禾的话意有所指,但又不清晰,沈欣荣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出了事,沈欣荣要没有了游玩的心思,陪着沈珈禾说了会儿话,便打道回府了。
蒋茗今日也是吓得够呛,临走时恨不得给沈珈禾跪下道谢。
蒋茗虽呆了些,但为人机敏,一点就通。
且他往后作为不低,沈珈禾也不敢用娘家人的身份拿乔,笑着摆摆头后目送二人离开。
两人越走越远,沈珈禾的心终于回到远处。
望向澄明的天色长舒一口气。
南竹不知沈珈禾心中背负着怎样的负担,但她直觉的感到沈珈禾的心情并不算好。
于是提议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日又是个好日子,姑娘咱们到后山采些枫叶回去吧。”
在这个季节,刚刚出牙泛绿的枫叶颇受大乾人喜爱。
将其煮成热汤沐浴,可有驱邪避祟之意。
难得出来一趟散散心总归是好的。
玉清山后山游玩的人并不多,也可算得上人迹罕至。
南竹率先挑了一棵不算高的枫树挑尖采了一把。
但几人很快就发现,这些枫树长势极好,低些的地方都被采个干净。
红豆即便跳着去够,也只能扯下一片一子。
“这枫树吃什么了,长得这样高...”
听见红豆的抱怨,南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它跟咱们一样矮,早就被人采个精光了!”
沈珈禾长得最高,可她伸手去够,也是够不着,瞧着南竹怀中少得可怜的枫叶,不禁感叹,“看来,今年的邪祟是避不开咯...”
她看似无心,南竹却敏锐地察觉她眼底的惆怅。
刚要开口劝,却看见一个劲装小哥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