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活了两辈子，有过数不清的烦恼，但从来没有为灵石不够用而烦恼过。
她的私产虽然比不上大师姐梦溪，但也算积累深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灵石，大概三十几万的样子，再算上累年所积的各样奇珍异宝、灵木灵植，勉勉强强应该能凑够五十万灵石。
这是一笔巨款，外面的那些小宗门，可能全宗上下加一块都没有这五十万。
但若想买这把灵剑，显然还差一大截。
又不是剑修，倾家荡产买一柄灵剑挺没必要的。
她把灵剑放了回去，正想看看别的，然而灵剑竟从架子上跳下来，一步一跟，就好像冰天雪地里好不容易找到主的小狗，死黏着她不放。
小弟子啧啧有声：“灵剑选主啊，凌师姐，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缘分啊！你要是不选它，往后一定会后悔的！”
“再过几日，这把灵剑可就要被熔炼了，你忍心看着它被烈火焚身？您可是唯一能救它了，全宗上下，除了您，也就梦溪师姐出得起钱了，您也知道，梦溪师姐的武器是鞭子啊！”
“灵剑哪知道谁有钱没钱呢？每天来往剑阁的人这么多，它明明已开了灵智，却拼着粉身碎骨也要等您这样的主人啊！”
几句话一劝，好像凌月不给它“赎身”，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一样。
可让她上哪凑够那四十万去？
狠了狠心，凌月再一次把灵剑放回架子上，劝哄似的道：“要不我去问问大师姐吧，她鞭子毁了，说不定正想换把剑用用呢？”
劝哄起了作用，灵剑果然不再痴缠，只是在凌月转身的一刹，灵剑寒芒大胜，冰蓝色的幽光流水一般撒遍了剑房。
凌月心头一颤，竟从灵剑逸散而出的幽芒中感到了一丝丝悲伤。
之后无论凌月去挑什么，那一缕幽芒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简直就像扯着她衣角哭的孩子。
罢罢，灵石对她有什么用？攒灵石不容易，凑灵石还不容易么？
凌月又走回架子旁，不等伸手，灵剑化为一道清气钻入了她识海之中。
手腕一转，寒芒在掌心凝结，灵光绽开，脚下的地砖已然被寒冰冻住！
不愧是周师叔特意带回来的。
她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小弟子。
“我所有的私产都在里面了，只是大约还差一半，等我七天，我一定回来把灵石补上。”
又道：“这剑……”
小弟子忙道：“这剑您就拿着，还怕您赖账不成？”
谁赖账凌月都不会赖账，她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出了门，凌月直接拐去找凌寒了，拿着剑，伸出手，张嘴就要钱。
凌寒正处理宗门事务呢，闻言险些将笔墨打翻。
“五十万？你把我拆开卖了看看值不值五十万！”
仙宗是积累深厚没错，但不代表宗主有钱啊。
说到底，灵石不过是补充提炼灵力，交易所用，凌寒一个合体期大能，又是宗主，无事不出门，根本不需要买东西，更不用灵石辅助修行。
一切外物在他眼中，都是累赘。
他的私库的确充盈过一阵子，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空得能跑耗子。
“我这儿一块灵石都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凌月咬了咬唇。
灵剑进入识海，相当于跟修士建立起最亲密的关系，互相之间的过往都在一刹那被对方所熟知。
现在让她把这把剑还回去，跟嫖完了不给钱有什么区别？
还不死心，她试探着问道：“这两日九州可有什么秘境开放？”
凌寒批着册子，连头都没抬。
“你当秘境是什么？时不时的开一回？与其惦记着这个，倒不如去万事堂瞧瞧。”
修真界总也不太平，时不时有些妖兽作乱，亦或是什么天灾人祸，散修自己没法解决，免不了要求助大宗门。
他们会把麻烦递交进来，再象征性的附上一笔赏金，有的宗门以此营收，有的宗门把这些任务分成三六九等用于弟子试炼。
仙宗就是后者。
只是万事堂里能拿到的灵石数目实在有限，最多也不过几千灵石，五十万灵石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
凌月霜打的茄子似的，回了洞府，正好赶上剑房弟子过来给她送账本。
她拿给剑房弟子的那块玉牌不但能沟通，也是一个芥子空间，里面的东西已经清点好了。
灵石四十七万八千，各种灵植珍宝也一样样罗列出来，估价二十一万。
粗略一看，其中有一粒东海鲛人泪，戴在身上能潜深海，相当于有了一条极品水灵根，还有一块赤金石，是跟龙血石不相上下的好材料。
这两样占了珍宝的大头，什么时候得来的，凌月也忘了个干净。
她拿笔把这俩宝物划掉了。
送做结契礼最合适不过。
可还有将近五十万的灵石去哪弄？
凌月抱着账本算账，宁宸轩蹲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
满眼都写着：“我的定情信物呢？”
凌月摸摸他的头，拉着他袖子进了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化，从前看这间小屋，处处都是大道至简的风雅，现在再看，处处都透着寒酸。
床上没有被褥，只有一只草垫，凌月坐在草垫子上正叹气，视线忽地瞧见宁宸轩衣角破了道口子。
成日里上山下水的，也不知道在那刮的。
凌月揪起他的一片衣角，若有所思道：“我给你新做一件法衣吧，绘制护身符文的那种。”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宁宸轩还不等说话，洞府外的结界突然被打开，一道悍然金光窜了进来。
“哎呀呀，数月不见，你们已经关系这么好了。”
凌月霍地从床上跳起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
金光散去，云逸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身雪白华美的衣袍，黑缎一般的长发散在后腰，跟挂在大点里的画像一模一样，是凌月少见的仙风道骨模样。
凌月直觉肯定没好事。
果然，云逸下一句话就是：“为师这里遇到些麻烦，左思右想，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帮为师了。”
凌月心思浮动，试探着道：“有灵石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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