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的确不会通玄门这种等级的术法,但是云逸会。
现成的一个师父在外头游山逛水的,不抓个壮丁,凌月都对不起自己喊的那几声师父。
自然了,云逸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凌月过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赌场里因为出老千,被按在地上打,整个人鼻青脸肿,连衣裳都被扯破了。
面馆里,他一边吸溜着面,一边数他赢来的十几两银子,在听说凌月愿意请他吃这顿饭之后,还特意让老板在他面汤里多加了一斤肉。
“我原以为你悟性不错,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难题了?说说吧,趁我心情好。”
凌月就说了。
“帮我杀个人,修为在化神和炼虚之间。”
云逸一口面条差点呛进鼻子里去。
“为什么?他怎么得罪你了?逼婚?凌寒不管?”
“他修炼邪功,杀我仙宗弟子,我不会放过他的。”凌月看着他:“你是仙宗前辈,帮不帮?”
云逸连连摇头:“那不行,我出手不就暴露身份了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凌寒说?他是宗主,他不出头谁出头?”
“正因我不想暴露你的身份,才要请你出马呀。”
“这又是什么道理?”
凌月就把被冤枉的事儿说了一遍,掰扯道:
“我之所以确定了凶手的身份,用的是师父您教的功法呀,若是我爹问我,你凭什么说这个人是凶手,我怎么回答他呢?
我说,是外面认的师父交的,那我爹肯定要问,哪位师父?身为仙宗里,怎么能认别的师父呢?
他这么刨根问底的,没准真就把您给刨出来了。”
云逸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过还是摇头道:“不行,为师多年没跟人动手,要是输了,岂不丢脸?”
凌月想,你再怎么丢脸,还能丢得过被混混殴打?
她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五百两黄金,沉甸甸的往桌子上一撂。
“您跟我去一趟,这些就是您的报仇。”
为了十几两银子,不惜挨一顿揍,面对这么多黄金,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云逸还真就不动心。
他轻笑一声,拿了筷子在桌子上一点,灵光环绕间,整张桌子都变成了金子?
不但路人惊诧,连凌月也瞪大了眼。
筷子在他修长的指尖穿梭,没两下,也变成了黄金。
“你觉得我会缺金子?”
指尖在桌子上轻点,金桌又变回了木桌,金筷子也变回了普通的木筷子,就连凌月掏出来的那五百两正儿八经的黄金,也叫他变成了一块块普通的木头、石头,甚至是枯草叶。
五行变化之术,早就叫他吃透了。
凌月静默了良久,恍然明白过来,云逸追求的从来不是金钱,而是需要金钱的,平凡市井小人的心态。
他要的是,红尘修心。
既然金钱没法打动,那么……
凌月眨巴眨巴眼睛,硬挤出一汪眼泪来。
“我以为这世间,至少师父是向着我的,没想到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云逸看着凌月的表演,就像看见她鬼上身了一样。
“我爹为了偿还天剑门昔日相助的因果,把我许婚给了天剑门,我带着一千八百抬的嫁妆贴过去,十年里壮大了天剑门不知道多少倍。
可我的未婚夫却觉得深受耻辱,在我们大婚之前,跟一个散修好上了,两个人还有了孩子,他不但将那女人带回来,还将他们的孩子收为门下,叫我悉心照顾!
我发现了他们丑事,他们非但不收敛,还指责我的不是,伤心绝望之下,我只能……”
云逸接话道:“只能找一条貌美的小黑龙在身边气气他?”
凌月:“……”
宁宸轩盘在她腕子上,懒洋洋的晃了晃脑袋,张口打了个呵欠,把头歪到另一边睡去了。
云逸见他尾巴摆来摆去,颇为自得,一时手痒,一把揪上去,揉了好几下。
“所以,你没退婚?”
凌月咬唇道:“我爹不许,同门都说女人家退婚丢人,以后会嫁不出去。”
云逸很是惊奇。
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才离开,三百年,修真界的风气就变成这样!
他在的时候,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那叫道侣结契,嫁人这种话,说出去都让人耻笑。
凌月柔柔一叹:“您或许想不到,残杀仙宗弟子的,就是我那未婚夫的父亲。
他利用姻亲关系潜入仙宗,肆意屠杀,据别人的灵根为己有,偏偏无人发现他的恶行,我发现了,却不能说破,还要忍气吞声嫁给他儿子……”
“你别说了!”云逸霍得站起来,“我去杀了他!”
凌月一秒收泪,含笑道:“多谢师父,师父真好。”
同为炼虚期,齐震天在云逸手下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没几下就被打得喷血,在地上狼狈的爬。
到了此时此刻,云逸也明白,凌月那番话多半是忽悠他的,不过来都来了,小徒弟狠话都放出去了,他总不能叫她被打一顿,然后灰溜溜的走吧?
所以云逸决定杀了齐震天。
一掌击碎他的内府,齐震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修为慢慢下跌,而后天人五衰。
而这时,自他体内,突然绽放一道道摧残的光华,近百条灵根接二连三的从他身体里跑出来,无根无依的寻觅着,似乎在寻找原来的主人。
齐震天徒劳的伸出手,几乎入魔一般疯狂。
“该死,那是我的!别走!我的灵根!”
溢体而出的灵根正缓慢的消散着,其中有几条,在凌月刻意的牵引下,缓缓钻入地上的那包遗物中。
凌月小心收好。
宾客们早已呆了。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万万想不到,齐震天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修炼这种魔功!
齐云更是面如土色,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打着颤。
凌月走到他面前。
齐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终于摔在了地上。
“你叫人杀了我爹?你……你还想叫我回心转意……我……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不不,月儿,我心里有你,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凌月没理会他的语无伦次,眼中闪着仇恨的火,一字字道:“你父亲手上鲜血无数,你也不干净!”
一剑霜寒!
齐云的脑袋高高飞起,又砸下来,落在红绸上。
凌月愿意相信,齐云对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也愿意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
他终归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