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以为,修仙之人的洞府一定就是在山洞里面,所以,当她走到湖边,看见那栋茅草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凌月在书,宁宸轩化成人形,穿着仙宗弟子的服饰在玩水。
“凌仙子。”宁宁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凌月仍在看书,道:“赔礼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礼物倒是可以留下。”
语气还算轻松。
宁宁脸上一喜,道:“这是我师祖炼制的草药,管别的宗门弟子借的炉子,炼制了好几天,对伤口有奇效呢!”
宁宁记得,凌月跟那个御兽宗的人打,身上伤了好几处,师祖为了赔罪,这才起了炼药的心思。
可现在一看,凌月身上仍是冰肌雪肤的,早治好了,宁宁一时有些讪讪。
“放那吧。”
“噢!”
除了伤药之外,宁宁最得意的就是自己亲手煲的鱼汤了。
银光翘鱼灵气十足,再配上几样山间的野菜和香药,滋味美极了。
她还没辟谷,挽客峰的饭食滋味很是一般,总不如她做的鱼汤鲜美。
献宝似的把汤煲盖子一掀,诱人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还有这个鱼汤,就是仙宗溪水里的鱼,师祖说,这种鱼最滋补了,仙子要趁热喝噢,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凌月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当即就把书放下了。
“你做的?”
“是啊。”宁宁甜甜一笑:“我手艺一向不错的。”
“看起来的确不错。”凌月随口夸了一句。
而原本在湖里玩水的宁宸轩当下也不玩了,携着浪冲过来,扑倒鱼汤跟前,手指一勾,汤凝成一条细线,被他吸进嘴去。
“这是什么鱼?竟如此鲜美。”
汤又凝成一条线,宁宸轩嘴都张开了,生生被宁宁给拦了下来。
她瞪着他:“这是我给凌仙子赔礼的!”
凌月抿唇一笑:“无妨,我辟谷许久了,久不食烟火,倒是忽然也想尝尝了,你还会做别的吗?”
宁宁连连点头:“会!我什么都会做!煮的炖的烤的我都很拿手呢!”
“就是……要的江宏图和白阳能来打下手就最好了。”
……
夜幕星空下,在这仙胜之地,弥散着人间烟火。
宁宁拿着一只大汤勺在锅里翻搅,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盛出一勺放进小碗里喝了一口,犹觉得滋味不够,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包,捻了两根草梗一样的东西丢进锅里。
一旁,江宏图一边儿看着火,一边儿削柳木枝条,再将切好的肉一块一块串在枝条上。
白阳把猎的鸡和兔子拔了毛剥了皮,放在湖里清洗血水,掏出内脏。
一边儿洗,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凌月好奇,问道:“你在念食谱吗?”
白阳脸一红,磕磕绊绊道:“我在念《往生经》。”
“太残忍了。”他这么说着,将处理好的兔子抹上厚厚的蜂蜜香料,啪得往铁丝网上一拍,一股甜腻的香气混着滋滋的声音飘散。
他吸了一口气口水,感叹:“真是太残忍了。”
“凌仙子你别理他,这家伙虚伪的很。”江宏图嗤了一声,道:“含着眼泪杀生,念着《往生经》处理食材,之后吃得比谁都多!”
白阳瞪着他:“师祖说了,我这是心怀仁爱,这叫有同理心!是不是啊师祖?”
秦天被请过来的时候,对着凌月点头哈腰的说了一堆客套话。
什么“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孙给你添麻烦了”,还有什么“他们都是好孩子,就是年纪太小,容易被人利用”,最后又补了一句“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们了!”
凌月不大爱听这种话,连敷衍一句都没有,弄得秦天很是尴尬。
不过当他拾起凌月方才看的书,并且得到允许自己也可以看的时候,那点不值一提的尴尬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就着火光,他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白阳的话他也恍若未闻。
汤炖好了,用泥包裹着的叫花鸡也已熟透了,串在红柳上的肉串被烤得滋滋冒油,外焦里嫩。
凌月还好,随便尝了尝味道也就放下了,宁宸轩却好像耗子进了米缸,捧起一条兔腿几口就吃完了。
他舔着手指头意犹未尽的盯着新架在火上的鱼。
“你们是怎么想到把东西做成这个味道的?”
“一点点试的呗。”宁宁看着他:“你以前不会是茹毛饮血过来的吧?”
试台上,他显露过真身,宁宁知道,他就是当初秘境里的那条黑龙。
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
不过想想,妖兽嘛,茹毛饮血很正常。
谁知宁宸轩竟摇摇头,道:“我天生辟谷,只食天地灵气。”
“才不信你!”江宏图又往他手里塞了把串:“还有不杀生的妖兽?”
宁宸轩刚想说“我才不是妖兽”,可往天上一瞧,就什么都不说了,默默吃串。
“师祖,别看啦,一会儿就都被这条馋龙吃光了!”白阳提醒道。
秦天捋着胡须呵呵一笑:“你们吃,我想把这书看完。”
“咱们朝月盟的书库里有这本书的残篇,我只当再也见不到完本是什么样的,不想竟在这儿看见了。”
说笑着,还不忘恭维一句:“多谢凌仙子大度,让我这样的凡俗之人一偿夙愿。”
凌月却迟疑道:“你们朝月盟有这篇功法的残篇?”
“正是啊,那是我师父当年传下来的。”秦天说着,还把那一页找出来给凌月瞧。
“就是这里,我只看过这个两页,本来还不解其意,联系上下文这才恍然大悟啊!”
书名叫《金篆福天录》,是专门讲绘制符文法阵的,若是金灵根修习,是最好不过的。
凌月眉心一沉,道:“这本书是我一位师叔所写。
三百年前,魔界入侵,师叔为了抵抗魔修,自爆灵台,坠入无间山崖,从此不知所踪。”
秦天倒吸一口凉气,霍得站起来道:“凌仙子的师叔可是一头银发,穿着纯白道袍,耳后到脖颈处有一道金色的伤疤?”
凌月一震,“他还活着么?”
秦天却萎靡下去,叹息着摇摇头。
“那是三十年前,我还只是朝月盟的一个小弟子,去山林间采药发现了他,他伤得很重,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见他可怜,就采了些草药帮他治伤,他却说,自己的伤好不了了,然后又说我有仙缘,便传了我一些法术,我修炼了一些时日,凭借这一手得已在朝月盟立足。
正想将他老人家接回去时,山间的小屋已经不见人了,我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