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最后一句,苏厌就骤感周围空气冷凝下来。
而马车外噼里啪啦,竟也下起了骤雨。
苏厌此时望着正死死盯着她面上突然冷得如覆了一层寒霜,且一副要吃了她的楚榕,心中疑惑也感慨,都说女人善变,她觉得男人才善变。
跟夏日的天气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这样了。
楚榕眼底覆了一层黑,收回视线时,咬腮被咬得紧绷,下颌线也绷直成一条直线。
可以窥见,他此时很生气。
但苏厌依旧一脸的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生气。
而且,她只是问个小太监而已,这话题怎么就扯到珠子上,这根本是没关联的事。
但忽地她脑子猛转,又想到她和小九儿相处时,和小九儿说过,自己那个珠子对自己很重要。
脑子灵光一闪,猜测,莫非楚榕真的知道小九儿,还听小九儿说起过这个。
但又疑惑了,就算他通过小九儿知道珠子的事,按理也没理由生气的啊。
苏厌一头雾水,满腹疑云,还想开口问楚榕是不是认识小九儿,可还没开口,对方又说话了。
此时周身还是觉得冷的,但看楚榕的表情已经不似刚刚那么骇人吃人模样了。
他神情淡漠,放下手中茶盏,掀起眼皮来看向苏厌,眼神冷淡平静,问,“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是谁,她现在在哪?”
听对方突然问起那个女孩,苏厌心头一慌,她倒是没想给对方编造什么名字,可也不能让对方看出迟疑和慌乱。
她眨了眨眸,猛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开口,“她叫燕子,已经死了。”
楚榕神情不变,指尖摩挲着茶杯杯沿,也只顿了一下,就继续摩挲。
视线从她刚刚吞咽的小动作上移开,若无其事又漫不经心追问,“怎么死的。”
苏厌这时候已经不想回答楚榕这个问题了,她只是想找话题聊天缓解尴尬气氛,不是给楚榕机会盘问自己过去的。
可,刚刚按理她应该从他问女孩是谁时就该拒绝的,现在拒绝只会让对方察觉不对。
大脑飞速旋转,她疯狂眨了眨眼,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一年后我遇到奄奄一息的她,她什么也没说,就给了我珠子就咽气了。”
“这么说珠子是她给你的遗物。你肯为了她说过的救宫内的小太监记到现在,竟然会为了保命那么轻易让人把她留给你的遗物抢了去?”楚榕敏锐如鹰,一下抓住她话中逻辑漏洞,再次追问。
苏厌此时心头一慌,她刚刚一时情急,光顾着怎么合理回答他的问题,根本没去想自己说出的话前后自相矛盾。
她抬眸,见对方逐渐逼近,一双锐利的眸子,似要通过此将她拨开看个干净。
情急之下苏厌只得把脖间的锦囊亮出,拿出那个珠子。
如实坦白了,她当时是设计假的珠子让对方夺走的。
当看到真的珠子,阴云散了些,马车外的雨声也不似刚刚那般噼里啪啦又急又凶了。
他神色明面上看不出变化,但墨瞳暗涌倒是平静了几分,从锦囊里拿出珠子,左右看了看,底部确实有燕子尾的图案,确定这就是那个珠子。
他一直拿着端详,看了好一会儿,才递还给她。
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苏厌见对方不说话,她也不敢多说。
这会儿苏厌是对楚榕刚刚奇怪行为是为什么都不去想了,甚至连那诱惑人的美味糕点都不想吃了,她只想回家。
果然,和极其聪慧还心思缜密且气场极强的人聊天,就是一场公开处刑,让她不由胆战心惊,而且还会不自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又过了几息,苏厌看着楚榕,他的脸冷峻漠然,眼底深邃幽冷,无论从表情还是神情,都窥见不出一点情绪,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
也是这时候,苏厌才开始疑惑,刚刚楚榕那一系列奇怪且毫无逻辑的行为。
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自然不知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
她正嘀咕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外何常的声音传来,是榕王府到了。
苏厌轻面色一紧,现在楚榕情绪明显不对,她不想去吃糕点了,想回家。
脑子正疯狂转着,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借口不去。
突然听到楚榕开口,语气冷淡又疏离,“苏姑娘下车自己回府吧,本王就不送了。”说着,还抬手示意她下马车。
“……”
苏厌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榕,他这是要让她下马车自己走?
可外面还下着大雨呢,最最主要的是,出了皇宫他让她坐他的马车,是答应送她回府的。
所以,她一早就让马夫驾马先回去的。
这会儿让她下马自己回去,她怎么回?
苏厌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道:“我的马车没跟着,能不能劳烦……”
“不能,下车。”
从马车上下来,采颖撑伞,阿鸢站在她身侧,三人刚站定,马车就一刻不停入了榕王府。
苏厌斜瞪着一双怒眸,心中郁气不解,又无声地对着马车怒骂了几句阴晴不定的臭男人,临了变卦,还摆臭脸,还一点不怜香惜玉,还言而无信,说送她回府,结果把冒雨她赶下马车。
也就在这时,她又看到有一辆马车驶来,下来的人她不识得,但远观去见她五官很出众,柔而不媚还带着在战场上练就的英气,瞧着格外耀眼夺目。
同时,隔着雨声又听到了门房的人喊她萧姑娘。
当下知道她是谁了,也顿时明白为何楚榕突然变卦,态度还那么冷淡恶劣。
原来是佳人有约,还怕佳人误会。
苏厌撇了撇嘴,暗暗摆手,算了算了,他也是为了心爱之人如此的,情有可原,她堂堂鬼王,就不跟他一个臭男人计较了。
望着萧姑娘入榕王府的背影,又想到这几日她出门街上都没有关于他们的谣言了,心想他这为了不让萧姑娘名声受损,也是费尽心思。
思绪落,她心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暗暗勾了勾唇,但也没深究心头情绪,只当是人本能的嫉妒。
没有马车,苏厌也不能走着回去。
毕竟榕王府到底距离慕府有点远,阿鸢轻功了得,她便吩咐阿鸢去慕府寻马车,她则先迎着回慕府的路走着。
阿鸢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王爷这是又闹的哪一出,心中也觉得王爷此举太过分,对苏厌姑娘愧疚。
听她吩咐,得令急忙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