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苏厌挑眸睨向此时已经端坐在软榻上,一脸骇然又小心翼翼的慕钟。温氏一听苏厌的话,当下惊呼,“一百五十万两!”
她是疯了吗!哪有一年的利息就高达本金一半多的!
她干脆说明抢得了!
况且慕家哪有那么多钱给她,都给了她,慕家就揭不开锅了,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老……”
“……好!”
不等温氏说出老爷二字,慕钟已经咬牙切齿应了下来。
那可是一百五十万两啊,他自然一百个不愿意答应!
可,谁知道九王爷会安排人留在这个贱人身边,当着九王爷的人的面,苏厌要回她自己的家财,还拿来了账本,还用他们活祭百鬼她之事相威胁。
他想不应都难!
他本来还庆幸,苏厌没当着九王爷去计较这件事,谁承想她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慕钟愤愤地咬了咬牙,眼神又落到账本上,慕钟的怒气就更盛,看向温氏狠厉的眼神,光想扒了她一层皮。
蠢货!花苏厌的钱就罢了,还安排人把账面记得这么详细,记得这么详细也就罢了,还不藏好!
他怎么娶了个这么蠢的人!
温氏:账当然要记好了,本来这些钱板上钉钉是慕家的,谁知道会出后来这些事。而且,账本在管家那里,肯定是管家给的苏厌,这哪里能怨得着她!
苏厌上一世就知道温氏蠢,账本上支出金钱的名头写的都是和慕家分开写的苏厌家产,而且账本就在管家那里,管家也随主子没什么脑子,硬抢就能抢来。
只是上一世她更懦弱更蠢也更没能力要回自己的家产,只能眼看着被算计被他们花自己这些钱。
思绪拽回,见慕钟应了,苏厌一刻也不想待,直接起身离开。
有阿鸢在还有活祭百鬼之事相威胁,她不怕他不给。
“老爷,你怎么就答应了!那是我们的钱,都给了那个小贱人,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是啊,父亲,里面还有我的嫁妆呢,钱没了我的嫁妆没了,我怎么嫁给秦殊哥哥啊!”
苏厌走后,温氏在屋里对着慕钟发起了疯怒吼着,紧接着刚刚一直没机会插嘴的慕嬛柔也急吼吼嚷着。
二人一左一右跟个哼哈二将一样,声音尖锐刺耳得震得坐在中间慕钟的耳膜生疼。
啪!
狠狠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温氏脸上,被打的脸上顿时印出五个血印子!
当即血印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以为我愿意,九王爷的人在!账本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花的是苏厌家产,你要我怎么样!你自己蠢不知道藏好账本被苏厌拿了去,还怨我答应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清点那些钱财房契地契和银票,都给苏厌送过去!要是晚了,你到时候被九王爷处死别拉着我当垫背!”
慕钟是真的怒了,也被温氏这个蠢货蠢急了。
胸大无脑的东西,看不清楚一点儿现在的局势,满脑子都是钱!
“还有你!”骂完温氏,慕钟又转过身抬手怒指慕嬛柔,动作太快袖子都跟着上扬打到他的下巴。
这一动作看去像是要反手打慕嬛柔,吓得她急忙后退了一步。
慕钟没打她,可说出的话,简直比打了她的脸还要羞耻还要疼!
“就你长得跟个鸡崽一样尖嘴猴腮,要什么没什么,姿容连苏厌十分之一都没有的丑样子,还真以为秦殊心悦你想娶你!别做梦了!”他虽然也想不通,这段时间秦殊和自己这个丑女儿走得颇近,还总说苏厌死了婚约自动解除就娶了她的话。
但这会儿他的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当时信这话任由温氏和玄问道长弄什么活祭百鬼之事,可现在是一点儿不信了!
总觉得,这背后秦殊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但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苏厌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他都想不明白,自不会再费心去想秦殊背后的目的了。
反正骂够了,气也撒了,慕钟瞪了身边一个被打蒙捂着脸站着,一个被骂的开始抽抽泣泣马上要哭了起来的两个人。
拧着眉,不耐烦丢了句,“你们两个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烦!”
果不其然,苏厌回到自己院子不到一个时辰,就见下人们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
从她昨夜回了慕府,慕府的下人们就都很怕她,尤其那些曾经经常欺负她的下人,根本不敢在她面前露头。
这次来送家产的小厮们也是,放下木箱子,一句话没留拔腿就走。
生怕晚一点儿,他们小命就会没。
苏厌没理会那些仓皇跑走的小厮,瞥了一眼那个木箱子,之后扬了扬下巴,命采颖去清点数额。
心里则想着接下来的事。
夺回家财只是前菜,之后,该算一算别的账了。
这一世一年的折辱,外加昨夜险些被活祭百鬼,再加上一世她受的屈辱。
尤其上一世被活祭百鬼时,那种被撕扯撕裂钻心蚀骨的滋味。
礼尚往来,自然也理应让他们都尝个够!
苏厌心中存着谋划,勾唇一笑,眸光比地狱判官还阴沉可怖。
也是这时,鬼四十和鬼六十回来了。
“主人,发现了那个鬼煞踪迹,但出了个小意外……”
-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光从窗户打进来,正好打在皇上那张又肃穆又为难还有几分无奈的脸上。
“榕儿,那苏厌和镇远侯的婚事,慕家上下不知是先帝赐婚,你还不知吗?你求娶谁不行,为何偏偏求娶她?你这不是让为父为难嘛!”
“这确实为难父皇了,但先帝赐婚之事,如今朝堂京城知道的人不也没有几人么?父皇又惯会装糊涂,稀里糊涂解除苏厌和镇远侯的婚事,再赐婚给儿臣,这对父皇不是难事。”
皇上一听到自己儿子说自己惯会装糊涂,当即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咬着牙憋屈着一张脸嗔怒剜了他一眼。
他总是装糊涂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就他这暴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二品将军说杀就杀,他要是不装糊涂,糊弄过去,他早就被弹劾他的大臣们处死了!
“……”
“你当真就这么喜欢她?”默了好一会,皇上才百般无奈地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楚榕没回答是不是,只静静坐在轮椅上垂首不语,但沉默也是一种肯定的回答。
从皇上的角度看去,看不清楚榕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惨白几乎要没血色的唇瓣,还有那双无知觉消瘦得都快成两根细棍的双腿。
又想到前几日御医为他诊脉,说的他命不久矣,心下对这个儿子没了一点儿责备就只剩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