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厌撩起裙摆,坐在左侧高椅上,手肘很自然抵在把手上,坐姿放松,神情怡然,掀起眼皮慢悠悠看向慕钟。
懒洋洋开口,“没错。”
视线再朝一旁扫去,看到瑟缩在温氏身后的慕嬛柔,还有一脸惊惧的温氏,鬼魅一笑,道:“你们找的什么道士,太不中用,昨日竟把他自己活祭百鬼了,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
温氏闻此满脸诧异,心中直呼不可能,她找的那人可是大师啊!
可思绪百转千回,她那蠢笨的脑子自是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但她也没为难自己,视线扫去地上影子,确定苏厌真的不是恶鬼,再一想到昨日听到下人所说,儿子是被人从苏厌院子扔出来,那肯定也是她重伤的自己儿子了!
当即怒气冲顶,抬手指着苏厌的鼻子大吼:“苏厌你个贱人!我儿是不是你害的!”
苏厌轻飘飘勾了她一眼,语气波澜不惊道:“是,他意图轻薄我的婢女,我也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小小惩罚而已。”
温氏被刚刚她看自己那一眼,惊得一阵毛骨悚然。
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苏厌似变了一个人,仿佛比地狱阎王还可怕。
但那惊惧神色转瞬即逝,她根本没在意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之后紧锁着眉,又想到刚刚她那么坦然承认害了自己儿子,还一副不知悔改,毫无畏惧的样子。
当即怒火中烧,气得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都在发抖,死死指着苏厌的鼻子,扭头对着慕钟,“老爷,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器儿是被她害得成了废人,此等心恶歹毒之人我们慕家绝不能留她!她就该死!”
昨夜没死,她今日也别想活!
慕嬛柔在听到苏厌不是恶魂后,也不害怕了,从母亲身后站出来,怒瞪了她一眼,恨她昨夜怎么没死!
尖着声音跟着附和:“是啊,父亲,她昨日敢这么害兄长,明日就敢对我们慕家所有人下杀手!要女儿说,害人偿命,上家法杖毙了她一了百了!”
慕钟看着跟跳蚤一样在眼前一个比一个蹦得高的二人,耳边还是她们叽叽喳喳的聒噪声。
面上闪过不耐烦,但他目光沉冷,心中暗忖,似也很是认同,低吼,“来人!苏厌意图谋害我儿,上家法,杖毙!”
采颖一听此,当即不淡定了,她下意识看向小姐,却见小姐给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采颖带着疑惑,收回迈出的脚,只紧盯着面前情形,若情况不妙她要第一个冲过去护着小姐。
而苏厌此时,好整以暇整理自己裙摆,似丝毫不惧接下来发生的事。
淡定得仿佛刚刚说被杖毙的不是她一样。
这时三人才都彻底生了疑惑,眼神充满探究地看着淡然自若的苏厌,她这样子与之前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又软弱可欺的苏厌,简直判若两人。
好像一夜之间,她脱胎换骨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但疑惑归疑惑,他们都没细想,反正她马上要死了,变不变的有何不同!虽然她不是被活祭百鬼死的,但只要死了,她的百万家财,和镇远侯的婚约,就还都是慕家的!
府上小厮很快入了堂内。
一共四人,个个手里拿着搬砖厚的木板,这板子落在身上,怕是不过十下就会死。
与此同时还有四个粗壮的婆子挽着衣袖怒冲冲走来,眼看就要上前抓住苏厌按在刑凳上。
突然,看门小厮匆匆跑来。
“报,老爷,九,九王爷来了,说是来提亲!”
此话一出,他们三人皆一脸震惊!
而苏厌闻此,唇角微扬心中暗喜。
如她所料,来得刚刚好!
龙煞之气入体,对人身都是非一般的折磨,尤其龙煞之气不稳,在楚榕体内游走发作时,更是比百鬼蚀骨还要疼痛难忍。
且龙煞之气再不除,过不了一年他必死无疑,而自己昨夜又吸收了他一部分龙煞之气,缓解了他体内疼痛。所以看到自己留的字条,即便心中还有疑虑,他也肯定会依照字条来慕府提亲。
另,自己虽没写求娶谁,但楚榕何等聪慧想来一猜便知。
“提亲?九王爷要求娶谁?”
慕钟的话音刚落,楚榕就被推着,坐着轮椅入了院中,不一会儿也入了堂屋。
抬眼望去,入眼的就是楚榕那无可挑剔强势又霸道的五官,山眉横飞入鬓,鬼斧神工刀削鼻,桃花淡唇和那清晰线条流畅的下颌。
尤其那双墨眸深邃幽冷,如让人望而不可窥的深渊寒潭。
危险又迷人。
似乎感受到苏厌毫不遮掩地打量,视线扫去撞了个正着。
苏厌也不慌,反而看得更加肆无忌惮。
楚榕面上阒然,目光突然落在她脖间珠子上,眸光一闪,眉头压低,瞳孔微缩盯着珠子看了几瞬。
翕眼,视线收回,又落回慕钟脸上,眼底神色恢复刚刚阴戾冷肃,淡声开口:“本王要求娶慕府表小姐苏厌。”
之后,又挑眉,语气意味不明道:“刚刚本王似乎听到你要杖杀本王未婚妻?不知本王未婚妻所犯何错,要让慕大人动用家法杖杀她?”
“未婚妻?”
慕钟脑子一抽,嘴比脑子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榕听他这句话的语气,面色一沉,眼底氤氲出一层黑雾,在军营浸淫的肃杀之气顿时盈满整个屋子。
原本是温暖夏日,此时屋内就如数九寒天般,冷得骇人。
薄唇一张一合,说出口的话更是浸入骨髓的冷,“本王来提亲,求娶你府上表小姐苏厌,她自然就是本王未婚妻了。怎么,慕大人这么问,莫不是不同意?”
说完,他眼神横扫而去,如刀似剑。
吓得慕钟当即双腿瘫软,面上更是僵白,人色全无!
九王爷是谁,京城人人皆知。
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曾经风光霁月,驰骋战场的少年将军。
虽然一年前,他染了奇病,失了双腿,之后荣耀尽失。
可他依旧是皇上最宠爱最疼爱的儿子,甚至现在皇上对他的宠爱更甚。
他来提亲,他怎么可能不应?
不,他是不敢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