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
郁妈妈听见动静,出来亲眼看到了郁弘跌下楼梯的那一幕,高血压复发,进了抢救室,再没出来。
而郁弘摔成了植物人。
郁情怔怔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弟弟,她想到了弟弟意气风发的那一面,他说:“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姐姐,我们一起走向新生活。”
她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纷纷杂杂,在脑子里打架,打着打着都败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也没有想。
敲门声响起,郁情没有听见。
直到景柏正站到了她身边,对身边的几个医生说:“去。”
几个医学大拿立刻涌上前,做检查的检查,把脉的把脉,算是将所有手段都用上了。
最后回到景柏正面前,说:“有救,我们开个医学会议,如果顺利的话,十年内能醒过来。”
十年。
郁情惶惶然的抬起头:“他才二十四岁。”
十年过去,郁弘人生中最宝贵的那十年,将如飞灰,彻底不再存在。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目光复杂,低声说:“能醒过来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帮助。”
郁情的头发散乱,她揉了揉脸,这才反应过来,说:“好,谢谢。”
医生去忙了。
景柏正拉着她出了医院,郁情不肯,要咬他,咬住了景柏正的手臂,景柏正并不挣扎,任由她咬得鲜血淋漓,将她塞上车。
“你要保持这样多久?”景柏正问。
郁情舔了舔牙龈,她能感受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见她不回答,男人开动了车,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雪。
雪粒像是漫天柳絮,纷纷往下落。
郁情看着看着,漠然的面容就有了动容,她摇下车窗,伸出手去接雪。
景柏正在别墅门口停下。
他转过头对郁情说:“你想报仇吗?”
郁情愣了愣,缓慢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景柏正说:“回到我身边,我所有的资源,你都可以用。”
他的目光沉冷凝重。
他不是在开玩笑。
郁情浑身的血似乎在这一刻猛然热了起来,滚烫的灼热着脉管,她嘴唇发颤,说:“我什么都没有了。”
景柏正见过她很多面,可这样虚弱的一面,还是他第一次见。
他的心几乎立刻就软了,他说:“我知道。”
郁情说:“我不爱你。”
景柏正说:“无所谓。”
他的心依然在隐隐作痛。
郁情闭了闭眼睛,说:“对不起。”
他解开安全带,扣着她的头,强势的吻了她。
似乎要发泄这些天的憋闷痛苦,她回吻回去,两人纠缠靠近,她口腔里的血腥味被他品尝,他微微拧着眉头,说不清心脏为什么痛,说不清为什么看到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车窗外。
乔津南撑着伞,静静的站立在雪地里。
他来了很久了。
在医院里看到郁情被景柏正拉扯上车,他担心她吃亏,于是跟了来。
他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
乔津南想,郁情如果回到景家,估计能拍短剧的时间就会很少了。
他只是来慢了一点。
可不单单是这一次,他想起了那个女孩,他伸出掌心。
莹白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被他灼热的温度瞬间烧成水滴,从他手心滑落。
他握不住。
乔津南撑着伞,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的车开到小区门口,张骥正在等待,见他出来,眉头一挑,知道了。
乔津南看了他一眼停车,张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内温度很暖。
乔津南的手冰凉。
“这样也好。”张骥说:“早点忘了吧。”
乔津南很久后,才说:“怎么忘?”
“你喜欢郁情,还是喜欢……”那个名字在嘴边打转,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痛,张骥缓了缓,这才说:“那是我姐,亲眼看着她死,我比你更难受。可是乔津南,已经五年了,够了。”
乔津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张骥说:“他们复合了?”
“嗯。”
“挺好的。”
张骥说:“景柏正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对于现在的郁情而言,是最好的疗伤人选。”
……
郁情跟景柏正再次领了证,这次,景柏正办了个更加隆重的婚礼。
婚礼上,柳嫣面色难看,她怎么想都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荒谬的方式复合。
景柏正图什么?
景夫人喝了景柏正敬过来的酒,微笑着说:“郁情,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跟她在一起。”
这个包间内,只有她跟她永远的狗腿子张妈。
景柏正意思完,就准备走。
景夫人忽然说:“等等。”
景柏正没停脚。
景夫人摇晃着酒杯,淡淡道:“当初你妈妈遭遇车祸的那辆车,也是京北的。”
他猛然顿住了脚,转过头。
这些年,景柏正查过,但妈妈出事的那晚,不光没有监控,连相关路口都没有任何路人路过。
他转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景夫人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轻飘飘的扔给了他。
景柏正接住,上面是一辆车,车窗旁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他再眼熟不过。
几年前,就是这个人,将雷萨克斯的钥匙交到他手里,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郁情,那是他的宝贝。
而他脚下,正躺着一个人,是他妈妈。
哪怕只露出半张侧脸,他也依然看得出来。
景柏正收了照片,淡淡的看向景夫人:“能忍这么久,辛苦你了。”
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不辛苦,恐怕接下来你会比我更辛苦,毕竟,跟杀母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心里会很不好受吧?”
景柏正沉默片刻,说:“五年来,郁情吃的补药,都是避孕药。对吧?”
没想到他居然现在就查了出来。
景夫人讶异的抬了抬眼皮,景柏正道:“我已经报警了,这件事跟你无关,是张妈一人所为。作为最孝顺的儿子,您满意吗?”
此话一落,张妈愣住了,景夫人也愣住了。
景夫人冷声道:“你把这事儿捅出去,就不怕公司的股份往下掉吗?!”
景柏正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张妈吓得够呛,景柏正人一走门一关,立刻就向景夫人求助:“夫人,怎么办?我一把骨头了,不想进去啊!”
景夫人的面色很难看。
张妈不想进监狱,难道她就想让张妈进去吗?
景柏正居然查到了?
是了,这事儿也不难。
总有几个医生很靠谱。
只是,他肯查,就证明他对郁情上了心。
想到这里,景夫人讥讽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连眼泪都留了下来。
张妈不明其意,景夫人将她扶了起来,道:“没关系,我会护着你的。”
没一会儿,包间门再次被推开。
柳嫣走了进来,不同于之前她跟景夫人的剑拔弩张,景夫人格外温柔,甚至还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柳嫣坐下了,难掩记恨:“夫人,你不是说我帮你,你就让我嫁给柏正吗?你看看现在……”
郁情都嫁给景柏正两次了!
两次!
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景柏正爱她,可是,景柏正居然娶了郁情两次!
她不敢想身边人知道以后,都怎么嘲笑她。
景夫人温和道:“以前我以为柏正这孩子挂念着你,你们两个之间,只是搁着门户。但是现在看来,这孩子心里早就有人了。”
这话被景夫人直接戳破,柳嫣难掩难过,又觉得羞辱。
她跟了景柏正那么多年,景柏正不喜欢她,喜欢那个娇小姐!她说:“哪怕告诉他,孟阿姨是郁情她爸爸杀的也没用吗?”
“孟晴到底是谁杀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柳嫣面色一白。
景夫人又立刻缓和了语气:“不过,你放心,如今你在我这里已经过了明路。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柏正身边站着的人是你。”
柳嫣面上一喜。
景母告诉景柏正,撞死他妈妈的人就是郁情的父亲。景柏正纠结痛苦,偏偏郁情不知情。景母跟柳嫣合作,柳嫣知道撞死他父亲的人是景母派去的。
郁情将催债的那几家债还了,后开始算账,恶意推搡弟弟的报警,等他进了监狱,郁情回去路上遭遇车祸,景柏正在病床前得知郁情这些年喝的都是避孕汤,并知道了撞人的人是柳嫣,柳嫣卖惨,景柏正没管,柳嫣被弃。
柳嫣舔狗将避孕汤的事实告知郁情,郁情跟景柏正参加拍卖会,收到景柏正的家传玉镯,景柏正将全部身家转给郁情,郁情拒绝,并说自己想要出国。
景柏正不同意,守了郁情好几天,终于睡着,景柏正醒来后,得知郁情已经出国,默然。
他们决定给对方一些时间,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