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情让景柏正下午去接她。
景柏正同意了，只是他上了车，无意间往前方一看，仍看见她站在公交车站牌的身影，细细瘦瘦的。
有一瞬间，她的身影跟五年前重合。
那时的郁情，纵然被郁家突如其来的重重事情压得无法挺直脊背，也比现在丰腴。
经历了这五年的婚姻，她瘦了这么多吗？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看见攥紧的手掌不知何时掐紧，显出指甲大的血印子。
郁情回到家将事情跟妈妈说了，妈妈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却也没说什么。
周楚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风声，给她打电话，被她拒绝后，他还有些不甘心：“有什么要求可以提，郁情，景柏正那样的人，你真的舍得放手吗？”
就算她再不甘心，她也不觉得可以将此事视为有关一生的事情。
于是郁情没有再说话，径直挂断了电话。
……
周楚头一回被女人拒绝的这么彻底。
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不禁有些发笑。
腿上坐着的女人要起身，却被他摁住，周楚伏在她耳边，低声询问：“怎么办？蠢人也有变聪明的一天。”
女人面色冷淡：“郁情早年也是出了名的聪慧，周总，也许是她之前不想跟你计较。”
周楚笑声卡在嗓子里，有些诧异的侧了侧脸：“周韵，你今天火气挺大？”
周韵抿唇，冷冷的说：“周总答应我的那件事，还办不办了？”
周楚亲昵的磨了磨她的耳垂，笑道：“当然办，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拒绝你呢？”
女人猛地起身险些撞到周楚的下巴，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周楚抚了抚下巴，伸手戳了戳她的腰，周韵腰背很僵，转过身低下头看他。
周楚忍不住笑了，他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脸看她：“急什么？我说放过周欢，就会放过她。今天的电话么……不过就是想让你这个当妈的看看，我这如果算是狼窝，那周欢自愿投入景柏正的怀抱，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自落虎口。”
他轻描淡写的说：“景柏正身边的女人，可不比我少。”
周韵眼眶一红，撇过头去，周楚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我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周楚微笑道：“如果当年你选择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废物，周欢现在就是我女儿，捧在手心宠还来不及，哪有现在的这些破事？”
周韵怒声道：“你别再去找她了！”
周楚的手暧昧的抚上她的耳垂，周韵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只听他俯下身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那得看你的表现。”
……
车内气压很低。
直到到了公司，景柏正下了车，柳嫣才觉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感到憋闷。
孟玉不解其意，走到她身边询问发生什么事儿。
柳嫣没回答，撞开他的肩膀往公司里走。
孟玉紧跟其后，问：“餐厅都订好了，还庆不庆祝了？”
柳嫣猛地停住脚，转过头瞪着他：“你要是不怕触霉头，你去！”
“发生什么事了？”
柳嫣习惯了冲孟玉发火，然而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她咬了咬牙：“柏正他奶奶回来了，晚上我们自己吃，不用叫他了！”
“原来是这样。”孟玉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生什么气？我们自己吃，我特意找了一家你很喜欢的餐厅，好不容易有假，不吃多浪费啊。”
柳嫣：“……”
气得她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她生气的是景柏正不去吗？景柏正分明就是对郁情有点意思，所以才会在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做出这样的反应。
她喘了口气，转身进了公司。
郁情到家的时候，郁弘正在打游戏，她凑上去看了一眼上方的观看人数，已经到了五百多。
郁弘关了麦，一边打一边问：“姐，今儿没工作吗？”
郁情将离婚的事说了，郁弘倒是回的很快：“嗯。”
他没再说什么，郁情也没有指望着从他嘴里吐出什么好话。
她问他最近直播收入如何，郁弘也没什么隐瞒的，连着自己代打的收入一起告诉了郁情。
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赚了一万多。
郁弘所玩的游戏说火也火，说不火，也不火，是一项非对称性对抗手游，1V4，他是监管玩家。
郁情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身后看他打完，姐弟俩一起出门去吃了饭，吃完饭，郁情没往家走，掉头带着他往银行去。
郁弘起初没察觉什么，直到郁情跟工作人员说了转两千万到他卡里，他才明白过来。
“姐，不用了。”
郁弘说：“那些钱，我自己还。”
睡不着觉的那些晚上，他翻来覆去去想那天，他不是一个对社交有超高兴趣的人，那天是他朋友带了他去。
但尽管是被人带去，难道他本身就没有问题？说到底，还是没多少忍性，才会着了人家的道。
郁情说：“那么多，你得还到多久？”
郁弘笑了笑：“我们家欠的更多，你从来也没说过还不起。”
他摁住郁情的说，对工作人员说：“我们先不转了，谢谢。”
他拉着郁情走到银行外，对郁情说：“等我哪天被赌场的人堵的没活路了，我再来找你吧。”
说来也怪，他欠了那么多钱，赌场的那些人却从未线下找过他，只是线上逼债。
郁弘有段时间几乎以为自己没赌钱。
郁情见他这么说，也有心想让他成长起来，于是就没有说什么，同意了。
他们吃完饭回家，郁情将台词又念了几遍，景柏正的短信就来了。
她思虑了一下，换上一套裙子，下楼。
景柏正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郁情道了谢，提起裙摆上车。
景柏正没关车门，他正面对着她背对着太阳，在他脸上落下些许阴影。
他淡淡的询问：“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郁情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什么，绕到另外一边，上了车。
两人一人占据一个位置，彼此之间空出了一个很规矩的空间。
她望着窗外，他凝神盯着车玻璃。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有一瞬间，竟然想到了相敬如宾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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