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工夫,郁情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郁情不去看周楚的眼睛:“周总,舞蹈也跳了,您接下来应该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了吧?”
周楚挑了挑眉:“谁跟你说的?”
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摁住她的脚踝伤处,盯着郁情,手下微微用力:“我接下来还要去跟人喝酒,作为女伴,按理说是不能缺席的。”
伤处被他摁的凹陷下去,郁情面色不变:“我只答应跳舞跟应酬,喝酒的话,您请另外找人。”
她紧促呼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跟景柏正还没有离婚,您闹到这个程度,不怕惹急了他?”
周楚手下动作一顿。
他松开了手。
郁情将脚收到裙子底下,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里点了,从郁情身边坐下。
郁情想去休息室,坐了半晌,见他没说话,正要提出,却听周楚忽然幽幽地说:“郁情,你知道吗?当男人坐到景柏正这个位置上,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阻碍他了,他将柳嫣捧到这种位置却压根不动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吐了口烟圈,往后仰了仰,觑着她的背影:“你应该懂我的话。”
郁情说:“周总,有话不妨直说。”
周楚笑了笑:“张骥不在,说了怕你反悔。”
郁情:“那就别说了。”
她起身努力站直身体往休息室走去,却还是一晃一歪。
周楚坐在原地抽完了那支烟,将烟头遥遥丢到垃圾桶里,走上二楼,遥望脚下觥筹交错的人群。
看见了周欢。
她的身边,景柏正已经不见了。
他转头往楼下走。
……
郁情跟张骥打了电话,张骥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儿,要带她走,郁情说只是不小心,想着等舞会结束就立即离开。
她往休息室坐了一会儿。
脚踝麻麻的痛,她心烦地站起身来想去卫生间补妆,却在包里发现一盒烟。
今早张骥放她包里的,或许忘了拿出来了。
郁情抽了一根,跟路过的服务员要了打火机。
走到阳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她抽了一口。
结果下一秒,就咳的惊天动地。
第一口的痒意没有忍下来,烟气顺着嗓子一路往五脏飘,反而越来越呛,最后连眼睛都红了。
她扶着栏杆好不容易止住,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她回过头,来人顺势把她手里的烟夺了过去。
郁情连他的面都没看清,就被男人逼到了角落里。
景柏正垂下眼看着她发红的眼圈,郁情触及他的视线,很不习惯地撇过头去,低声问:“你过来要跟我说去领离婚证的事儿?”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伸手推他。
景柏正的胸膛像是铜墙铁壁,推了好几把愣是没推动,他又不说话,再温和的人也能被激起几分火气,郁情本来脾气就不算特别好。
她往冰凉的墙壁上一靠,也不挣扎了,扬起小脸:“景总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喝酒喝醉了?在楼下没喝够,又来我这里?我这可没带酒!”
话音刚落,他忽然蹲下身,撩开她的裙摆。
郁情吓了一跳,伸脚要踢他,却被捏住脚腕,瞬间痛得失去了力气。低声骂道:“你干什么?!”
景柏正没说话,手指往她伤处刮了刮,冰凉舒爽的感觉驱散了那股燥疼,她低下头才发现,他手里拿着药膏。
她的心情不自禁的一软,又立刻别扭起来,撇过头去没说话。
直到他将药涂完直起腰,景柏正转身要走。
郁情犹豫了一下,喊住他:“喂。”
“药钱,多少?”
景柏正顿了一下,转过头来,他有些生气,但那些话不用说出口他自己就觉得没必要。
他捏着手里的烟:“这个就够了。”
景柏正离开了。
郁情弯下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心里莫名更烦了。
她从包里拿出烟盒,跟张骥说了一声,张骥很惊讶,发了好几条消息。
郁情没看,她再次点了一根,这次比较缓慢地往嘴里送。
还没吸几口,就听门口传来动静,她转头看了一眼。
景柏正快步走进来,郁情在他伸手之前,夹着烟的手收到了背后。
他的脸色平静无波,然而语气却难掩诧异:“为什么要抽烟?”
郁情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想抽就抽了,你不也抽?”
他盯着她,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像是一丝火苗落入草丛中,黝黑的眸子染了火光。
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可以。”
“我们快要离婚了。”郁情说:“你没资格管我了。”
这话落后,他的眼睫微地一颤,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
她总是如此。
总这样说话。
他伸手从烟盒里也抽了一根烟,没点,举起她的手凑近,用她的烟点了自己的。
阳台的灯照着花卉,他的阴影落在她的身上。
他别过头沉沉地吐了口气,唇瓣动了动,抿了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没再接着第二口抽。
然而郁情将她的烟送到他唇边,他看了她一眼,吸了一口烟含着没吐,忽然说:“郁情,向我服个软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说完这话,目光专注地盯着她。
这像是随口一说的话。
又像是付出了莫大的决心。
郁情忽然就想起了周楚说的那句话,景柏正想要什么,总是能得到的。
她抬起脸,眼里含着水光,潋滟含情夺目,她轻声询问:“离婚证呢?”
他一顿,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然而实在没有破绽。
景柏正甚至隐约瞧出了一丝讥讽。
他那句话梗在喉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郁情望着他的脸,勾住他的脖颈,逼迫他垂下头,她凑上去,像是小鸟啄食一样轻吻他微凉的唇瓣。
“求求你了,景柏正,跟我离婚吧。”
软嫩嗓音吐出来的话落到他的耳边。
景柏正伸手扶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她尝到了丝丝血腥味,只是她的舌头并不疼。
郁情睁着眼睛同他亲吻,却看到景柏正闭着眼睛,他仍面无表情,然而唇里却并不留情。
郁情一开始还能跟他不相上下,后来就被他追着不肯俯首。
直到气喘吁吁地停了,景柏正主动放开了她。
他们相靠极近,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早上,民政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