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情离得近,瞄了一眼药盒上的字是个英文名,心里一翻译,不由得沉了下去,是个催情药。
她掌心有些湿,忍不住看向景夫人:“什么意思?”
景夫人往桌子上看了一眼,似乎也觉得羞于启齿,面上隐含薄怒:“天底下愿意给景家生孩子的人多了,不少你一个。今天你就给我表个态,这个药早晚得用,我不管用在谁身上,你们自己决定!”
她说完一道冷厉眼刀狠狠扫向郁情,郁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觉得荒谬。
看看景柏正,他才多大?还是说在景夫人眼里,她就该随意任她摆布?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汹涌挤弄,她面色微微发红,硬邦邦地说:“这种事不是做一次就能成的。”
这话引得景夫人挑了挑眉头,景柏正起身,景夫人看向他,冷冷的说:“我要的是态度。”
景柏正笑了一声,有些轻嘲之意,但他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景夫人。
景夫人没看他,看向郁情,几人有些像三足鼎立,会客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郁情心情烦躁,目光跟旁边的张妈对视上,张妈的下巴仰得高高的,她在心里恨恨地想,每次出事,都有这个坏老婆子在。
张妈开门让柳嫣进来了。
柳嫣一进门,就很甜的挨个打了招呼,只是都没有理会她,只有郁情点了点头。
郁情本想一声不吭,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她如果强出头,景夫人敲打的就是她了。
但景夫人今天偏偏盯上了她。
“郁情,你跟这个小姑娘相处也挺久的,感觉她人怎么样?”
郁情看向周欢,周欢嘴角微翘,又强行摁了下去。她还年轻,并不知道这种“瞧上”本质上就是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完整的人看,甚至没有打算去问她的意见。
她心底仿佛漏了个洞,凉风簌簌的往里吹,她僵硬着说:“我不太清楚。”
“我跟郁情很要好的!”周欢见她不配合,主动抢着说:“如果不是郁情,恐怕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很感谢她,也很希望能跟她成为好朋友。”
景夫人似笑非笑:“挺好的,郁情天天宅在家里,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
“不早了,你们小年轻玩吧。”
景夫人弯腰捡起那个药盒,塞到郁情手中,随后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显然在等她主动吃,或者说给周欢吃。
郁情攥着那只药,锋利的边缘缓慢地在她掌心磨过,汗热,她手心滚烫。
犹豫片刻,郁情拆开药盒,拿起那枚药,要往嘴里送。
就在此时。
景柏正忽然朝她转过身来,她双唇叼着那枚药,见他俯下身,怔怔的没回过神。
浅尝咫尺的一碰,他的唇瓣冰凉,从她唇缝里衔走了那枚药。
她清晰地感到了他眼中那座冰山被火苗灼烫着像是要溶解,可一触即离,她看不清。
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衣袖,西装缝制的原料触手滑腻,她几乎没抓住。景柏正垂下眼,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身上落到了景夫人身上:“妈妈,您可以离开了。”
景夫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视线若有所思地从他身上一停,旋即转身往门口走去。
路过周欢身边时,她忽然停下,对她说:“照顾好他们夫妻俩。”
周欢一愣,旋即狠狠点头。
门被关上了。
周欢忙冲上前,她挤开郁情,扶着景柏正的手:“景总,您没事吧?您吃了什么?”
景柏正推开她,弯下腰将垃圾桶拿过来,将药吐了出去。
他将药压在了舌根底下,吐得很快,但即便如此,药片已经被唾液溶解,他也吞了四分之一的容量下去。
郁情从饮水机接了水端到他面前。
景柏正抬起头,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她打了个激灵,他立刻松手,淡淡道:“你走吧。”
“那你呢?”郁情询问。
景柏正冷笑:“我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郁情面色发红,她咬了咬牙,走出了房间。
楼下的庆功宴已经吃到了一半,张骥见她下楼,上前询问:“上去干嘛去了?景柏正他妈找你事儿了?你脸怎么这么白?”
“我的脸很白吗?”她恍惚地抬起手摸了摸。
张骥上下看她一眼,又看向二楼:“周欢是不是也在?难道他俩当着你的面XX了吗?郁情,别告诉我你上去撕X去了。”
郁情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心很慌,拿起旁边的水一口喝净,喝完才觉得不对:“这是什么?”
王昕正在跟别人说话,闻言回过头来:“我给你倒的香槟,哎呀,你喝得这么快?”
她拿起酒瓶又要倒满,张骥忙说:“不用了,我给她倒杯水去吧。”
他去倒水了,郁情坐下拿起手机翻了翻,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景柏正的官方微博。
作为景氏的总裁,他发博还是在五年前。
简短地发了一条结婚证的微博,两人的脸都打了码。
纵然如此,评论区还是有一群人喊着“失恋了”之类的话。
她不知不觉将热评前一百都翻完了,再也坐不住,往楼上走。
张骥找了半天没找着热水,去饮水机那倒了一杯,回来的时候,郁情已经不知踪影。
郁情站在房间门口。
心情很乱。
她不进去也没什么的,本来就跟景柏正扯清了利益人情的分配,景夫人那边也该他来摆平。
但是……
仿佛有一只妖怪理直气壮地站在她心口,将各种污糟的事儿放出来,她脑中充斥着各种景柏正跟别的女人上床的画面,一边放,妖怪一边喊叫‘看,这就是你丈夫。平时就很能做,现在吃了药,哇!又换了一个女人!’
太多了,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朵里全是妖怪的喊叫。
她眼眶红了起来,只觉脑袋热得冒汗。
她咬了咬牙,大不了,这个脸她不要了。
郁情一用力,推开了门。
她环视屋内,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了个透彻,她浑身冰冷。
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