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正淡淡的掀起眼皮,看向张姨。
市面上的补汤就算加了最多中药,也不可能臭成这种程度。
他不言不语地冷冷盯着,张姨只觉低气压扑面而来,景柏正一向不会管这种事情,有时他还在郁情旁边的时候,郁情喝补汤,他都不会说什么。
张姨哆嗦着嘴皮,解释道:“让医生多下了点药,可能味道会有点大,其实吃着还好。”
“那你吃。”景柏正坐到沙发上,长腿踩着茶几,冷冷的说。
张姨哪里愿意!
奈何还没想出借口,就听景柏正淡淡地说:“不喝,就别在景家干了。”
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张姨不得已,只好端起补汤,捏着鼻子往嘴里送。
景柏正看着她吃两口呕一口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郁情喝补汤的模样来。她是娇气的,但这种汤,却能一口干完,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难吃至极的东西。
她吃了五年,却一声不吭。
他静了静,将自己刚刚所想所思重新咀嚼了一遍。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在心疼她。
心疼她?
他从来不认为有人能够担得起他的情感!
哪怕是名义上的景少夫人,哪怕是柳嫣!
他静静站立片刻,她说不爱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他之前走错了路,想着给她机会。
可是,她早就没有退路了,他就算把她直接绑回来,也没人能说什么。
反正……他们存在着婚约关系。
而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所谓感情。
……
张姨吃完汤,心里满是不忿,她都快五十了,还要遭到这样的羞辱。
到了景夫人跟前,免不了就抱怨几句。
景夫人正在修剪花枝,握着剪刀,高贵优雅地转过身:“柏正这是,为郁情出头?”
张姨应道:“是啊,平时没看见他们如何恩爱。景总不是不喜欢少夫人吗?”
“不见得。”景夫人停下手中动作,她想了想,笑着说:“他跟他老子一样,总是认不清自己的心。”
……
G市的牡丹花开了,郁情前往G市拍摄视频。
跟她一起拍摄的百万粉博主叫云朵,因为拍摄搞笑视频火了。她见到郁情的第一面就扑了过来:“宝宝!你好漂亮!”
郁情不习惯跟人亲密,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侧了侧,笑道:“你也是。”
云朵毫不介意,笑道:“你这么漂亮,该去混娱乐圈。跟我们拍搞笑视频,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郁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要去的地方靠近自然保护区,白天人多,几人约好下午近黄昏再去。
吃完午饭,正要出发,张骥忽然盯着手机喊了一声:“郁情。”
“怎么了?”
“景柏正来G市了。”
郁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张骥看了看她的脸色,将手机收了起来。
拍摄圆满完成,云朵发了个预告片,郁情看着点赞量蹭蹭上升,虽然里面仍有些对她的辱骂,但她心中毫不在意。
看着眼前的牡丹花,她难得起了兴致。
云朵要回去卸妆,张骥忙着剪片:“晚上我们要请云朵吃饭,别忘了。”
郁情笑着应下。
她们走后,她找到一片开着大片大片牡丹的花田,她今天正好穿着白裙子,她蹲下身,手指触碰花瓣儿。
身后忽然想起脚步声,是其他观赏者吧,她没在意。
然而下一刻,兜头冲下一只麻袋罩住了她,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郁情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晕了过去。
……
景柏正看着被狼狈捆着的郁情,她发丝散乱,白裙子也被弄得灰扑扑的。
他面色有些难看:“我叫你们请她回来,你们就是这个请法?”
三个看着就很不好惹的男人互相看看,张鸣勇敢地站了出来:“景哥,你怪我吧。第一次跟嫂子见面,我们太紧张了!”
景柏正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是他的心腹,从微末时期就认识。
经他们手干的重要事不尽其数,到郁情身上,就成了毛头小子?
张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瞥了另外两人一眼。
“扣一年工资。”景柏正说:“叫柳嫣滚回京北。”
这点子心眼,压根藏不住。
张鸣身后一人刚挺着脖子想开口,就被张鸣拽走了。
走出酒店,张鸣才说:“孟玉,你刚才想干什么?”
孟玉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景哥不公平。柳嫣跟我们打小就认识,喜欢了景哥那么多年……”
“柳嫣跟景哥之间的事,你不要乱管!”
……
郁情从床上坐起来,她头疼得很,缓了一会儿,才看向周围,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她不会认不出住了五年的卧室。
床头还摆着她亲自画的景柏正跟郁情,小小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待在画框里。
她从前觉得甜蜜,如今看来却烦躁不已,拿起画框往地上一砸。
噼!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她快意不已地看着闻声赶来的景柏正。
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看着他穿着西装,想必是刚下班。
哈,把她绑架过来,居然还有心情下班?
无穷无尽的怒火在这一刻被点燃,她赤脚下床,一步步走近他,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甚至感觉到晕眩。
她咬着牙,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忍不住拔高:“早年就听说你从破巷子里出生,我还以为是歹竹出好笋,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转头就来绑架一个女人?你是男人吗?你对一个女人用这套?”
她小脸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眼中却燃烧着火焰,令他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她,骄傲的她,云端上的她。
“郁情,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钱,权,甚至可以把你爸爸捞出来。”他觉得她这副样子比之前小心卑微的模样都要顺眼,他脱口而出,目光灼灼。
郁情一愣,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
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情绪居然这么强烈!
她不傻,如果这样都不能说明景柏正在乎她,那还能说明什么?
她笑了,看着景柏正笑,笑得可悲惨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一条狗吧!景柏正,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