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情曾经是舞会里最耀眼的小公主。
郁家破产清算后,她再没跳过舞。
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结在墙壁上的冰突逢春风,艰涩缓慢的复苏。
一开始还需要周楚带着她,到后面,周楚的眼里流露出惊艳。
舞群重叠,周楚松手送郁情旋转,正待她转回怀里,好挑逗这个美丽女人。
“郁……”他未说完的话忽然一滞。
柳嫣皱起眉头跟他对视。
郁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觉腰间大掌变得滚烫,熟悉的雪松味拥了满怀,令她心头一跳。
一抬眼,对上一双冰冷傲慢的眼。
景柏正见她面色骤冷,眼中温度也降了下来:“夫人,与别的男人跳舞的感觉如何?”
郁情转头四顾,景柏正几个错步,已把她带离人群中央。
她没看到周楚。
她回击:“很舒服。”
腰上的手掌几乎要将她的礼服掐出一个洞。
“是么。”
郁情没忍住,轻“嘶”一声,他瞬间撤了力道。
“如果是为男人,别的男人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他沉声说:“今晚过后,别再闹了。”
他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腰。
他们在某些事情上十分合拍,甚至比对方都要熟悉对方的身体。
郁情被这一揉揉得几乎软成水,她不得已将整个身体都靠在景柏正身上,景柏正的舞步变慢,遮挡着她的失态。
郁情伏在他的肩头,景柏正没听见回复,拨开她垂落的发丝,却看到她盈盈带泪的眼睛。
他蹙眉。
郁情闭了闭眼睛:“从提离婚这件事开始算,我等你三天,这三天里你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一句,到底为什么离婚。”
他只是一再地重复,不要离婚,不要离婚。
可,哪怕他不看重她,哪怕他拿她当只小猫小狗,也该问问突然暴起的原因。
而不是一再地惩罚她,逼迫她。
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这段婚姻中的逐渐衰老。
“我受够了活在你掌心的日子。”
在他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景柏正缓缓松开手,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郁情抬起眼,她的睫毛上沾满了泪。
“太过任性,不适合当景夫人。”景柏正说:“你该想想你的家人,还有你的未来。”
“你要的太多了。”
郁情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倒流。
她甩开景柏正的手腕,踉跄地走出舞池,跟侍应生要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满腔的愤恨惊惶才稍稍平息。
她抬起头看去,景柏正站在舞池中央,面无表情,遥遥与她对视。
他身边围满了漂亮名媛,夺目的花儿,青梅拉了拉他的西装下摆,向他叙说旧情。
他弯腰,食指勾起柳嫣的下巴,在柳嫣唇边浅浅一吻。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一直盯着她。
……
景柏正转身走到阳台,点了支烟。
他沉沉的吐气,烟雾缭绕,他面无表情的遥遥望着远方。
“柏正?”
景柏正转过身。
柳嫣熟练地从他烟盒里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冲他笑道:“你那个小娇妻,生气了吧?”
景柏正没有说话。
柳嫣耸耸肩:“听说她十八岁之前,都生活在温室里,一直都是京北最难摘下的那朵玫瑰。柏正,别怪我说话直接,你跟她,从来不是一路人。”
柳嫣说:“如果我是她,嫁给你,只会图钱,不会图什么爱不爱的。”
“她太娇气了。”
景柏正淡淡地说:“她跟你不一样。”
“当然。”柳嫣仰起脸,哼笑:“别说我比她清醒。哪怕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也比她深厚多了。柏正,你说是不是?”
景柏正没有再说话。
郁情站在三楼阳台,定定地看着二楼阳台的那对人影。
她拿出手机拍下照片。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次日。
“好!咬着簪子抬头笑,哎,对!有风情,真漂亮啊!”
张骥一边夸,一边抓紧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郁情咬的腮帮子发麻发痛,取下簪子,正要说话,忽然接到了景柏正的电话。
“今晚回老宅。”他言简意赅。
郁情也淡淡的:“好。”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摁下挂断的键。
“有事儿啊?”张骥说:“那你先走吧,我修完直接发你号上去。”
郁情说:“好。”
郁情回到紫金书院,景柏正等待已久,两人谁也没理谁,一齐坐上车。
很快,老宅到了。
景柏正朝郁情伸出手,郁情顿了顿,将手覆了上去。
两人牵手走到二楼。
如今当家的景夫人不是景柏正的亲生妈妈,但对景柏正很关怀。
两人的相处,与亲生母子无异。
“柏正,我跟你老婆单独聊聊。你出去吧。”
景柏正看了郁情一眼,转身出去了。
景夫人示意她坐,郁情坐下后,景夫人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推到了她面前。
郁情拿起一看,是那天景柏正跟柳嫣相对而站的照片,角度暧昧,看起来就像是在相拥。
她看向景夫人,轻声说:“这?”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管太多。但我们景家跟别的人家不一样,郁情,你应该懂,郁家当年也是京北实体企业的领头羊。”
“你跟柏正在一起五年,一男半女都没有生下,这人我查过,没什么背景。等她生了孩子,抱到你膝下养,算你生的。”
“怎么样?”
郁情的身体微微颤抖:“景夫人,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景柏正娶她呢?”
景夫人诧异的看她:“我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进景家的门?娶你我心甘情愿,你好歹是名门千金,什么格局礼仪都不会出错。这样的女人……”
景夫人停了停,难掩脸上的厌恶:“哪怕是站到我面前,我都嫌脏了我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