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渊沉戾的脸色，吓得温迎夏半晌没敢出声。
最后顶着他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温迎夏瑟瑟开口。
“没同被而眠。”
“我给他阉了……”
温迎夏越说声越低，到最后蚊子似的嘤咛。
她说这些也心虚，怕夜明渊觉得她下手太狠，不肯再帮她。
听温迎夏说完昨晚之事，纵是聪慧如夜明渊，也不由得愣了许久。
温迎夏的意思是。
新婚之夜，她未与季沐川圆房也就罢了。
甚至亲手操刀，将她相公斩成了阉人？
夜明渊不由得再次审视对面娇小的女子。
分明生得一副柔弱可人，下手倒是不留情面。
“你也真敢动手。”
也只有这般性子，才配入他的眼。
原本温迎夏还慌着，可听夜明渊声音带着笑意，瞬时也心安了不少。
见夜明渊没再发难，温迎夏又犹豫着开口。
“我怀疑…季沐川与三皇子密谋起兵造反。”
温迎夏声音低弱，毕竟她手上没有证据。
但这却是实情，前世季沐川便是随着三皇子由京外起兵，她温氏满门皆被屠戮。
三皇子登基，季沐川那畜生还得了个镇国将军之位，就连程苡柔那贱婢都封了诰命。
他们也配！
“造反？”夜明渊挑眉，声音带着些质疑。
他那庸庸碌碌，连朝都不上的三弟，起兵造反？
温迎夏生怕他不信，急忙解释，“是真的，我可以去季沐川书房翻找证据，他们二人密谋必有书信往来，我愿为太子做这暗线。”
“只求太子助我，为姐姐洗雪沉冤！”
她也在赌。
毕竟三皇子伪装极好，别说夜明渊，就连谨慎多疑的当今圣上，也对他那个儿子没有半点疑心。
可正是这份信任，才让三皇子起兵之行流畅无阻。
温迎夏紧攥着手，眼底尽是紧张。
夜明渊原本不信，可看温迎夏这副模样，却又莫名少了几分怀疑。
“就算你以身涉险去做暗线，也该知道以孤的身份，不会娶一个二嫁女。”
夜明渊负手而立，袖下暗藏的大掌握了又握，才堪堪藏好眼底暗涌的情愫。
谁叫温迎夏自作主张与他退婚。
活该被吓。
但下一刻，温迎夏诧异抬头。
“臣女也不曾想过再嫁殿下啊。”
她语气理所应当，毫无半点被夜明渊吓着的模样。
难不成夜明渊以为，自己给他做暗线，就是为了功成身退之后再做太子妃？
算了吧。
前世她做了那么多蠢事，退婚一事是她对不住夜明渊。
就算到了这辈子，她也没想过再嫁夜明渊啊。
“臣女已嫁季沐川，日后季家伏法，就算臣女免得一死，重归是二嫁之身，殿下尊贵无比，自有京中贵女任殿下遴选。”
“臣女不配。”
温迎夏回得恭敬，全然不似作假。
夜明渊一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真觉得自己不配，还是就坡下驴不想显得太难堪。
夜明渊脸色骤然一沉，望着对面态度恭敬的女子，气得牙根险些被咬碎。
好好好，温迎夏不嫁是吧？
他还不娶了呢。
夜明渊没开口，气得转身要走。
后头温迎夏又急急开口，“臣女想向殿下借十个人，最好是不常露面，季沐川没见过的。”
夜明渊袖下拳头一攥，原想着再不理温迎夏。
可话到嘴边就变了，“等着，今晚让人给你传信。”
夜明渊闭眼，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
他就不该听温迎夏说话！
夜明渊怒气冲冲推门而出，迎面便看见鬼鬼祟祟躲在树丛后的相爷与夫人。
见夜明渊出来，他们二人还闪躲了一下。
只是并不隐蔽……
夜明渊装作没看见，径直掠过他们二人扬长而去。
直到夜明渊走后，夫人拽着相爷的衣袖，一脸紧张。
“相爷，夏儿到底也是嫁人了，就这么与太子……该不会惹人非议吧？”
相爷本还有些犹豫，可想到自家大女儿八成是死在季沐川手上，顿时也不慌了。
“季家还有脸非议？就该给他扣一顶绿帽子！”
“不过太子行事有分寸，应当做不出这种事……”
相爷小声嘀咕，却颇没底气。
太子是有分寸不假，就是有点说话不算数。
温迎夏没回来的时候，夜明渊还说此生都不会见她。
这不还是见了……
温迎夏又入前厅，好生安慰了一番爹娘。
时日过得快，不多时天色便暗了，她又与听荷上了马车回侯府。
她们回侯府的时候，正值晚膳时间。
正厅饭菜都摆上了桌，季老夫人与季沐川皆在座。
就连那位有孕的程苡柔也坐在季沐川身边。
一见温迎夏回来，季老夫人放下筷子，面上略有不悦。
“温氏，你今日去哪了？”
季老夫人虽是嫡女，却是出自地方小官，只因当初侯府落寞，京中贵女无一与其议亲。
老夫人来京近三十年，虽学了些规矩，但总改不了小家子气。
温迎夏带着听荷进了前厅，回得坦然，“禀婆母，儿媳回了娘家一趟。”
季老夫人一挑眉，脸上尽是凌厉怒气。
“出嫁三日方可回门，你才一日便回去，是要别人议论我们侯府不懂规矩吗！”
季老夫人声调拔高，连带着周围下人也噤声不敢言语。
温迎夏身为相府嫡女，多少有些娇气，她这婆母第一日不给个下马威，只怕以后拿不住她。
当初温姝明嫁过来，也是被她这么耳提面命的。
季老夫人原等着温迎夏惶恐认错。
可温迎夏不仅没认错，反倒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夫君让我回的，婆母训斥我做什么？”
说着，温迎夏瞥了眼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季沐川，“夫君，你说是吧？”
温迎夏不动声色，将锅甩给了季沐川。
季沐川喉头一哽，差点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回娘家，倒让自己背黑锅是吧？
可一想到温迎夏手中那瓶能使玉茎重生的神药，到底还是忍了。
“是，是儿子让迎回去的，岳父岳母大婚之日未来，想来心中有气，迎夏是回去赔罪的。”
季老夫人脸色仍不好看，但也没再吭声。
既然是赔罪就算了，还算温迎夏懂事，没带着季沐川一起去赔罪。
相府这门亲家，拉拢好关系总是对侯府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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