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刚蒙蒙亮，公鸡才打鸣，估摸着大致的时间，赵语便摸黑起来了。

今日终于要去卖杨梅汤了。

赵语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公鸡才刚打鸣她便爬起来了。

隔壁的赵言听到声响也起身了，两人在院子里洗漱完，迎着早晨凉爽的气息，把最后一点瞌睡也去了。

新摘的一大筐杨梅正在院子里放着呢，两人一人生火，一人洗杨梅，忙得有理有条。

装杨梅汤的竹筒，昨日也洗干净用水泡着，等待备用。

这次做的不多，先去试试市场情况，再有就是家里的糖不多了，糖再少点，这锅汤就要偏酸了。

这汤他们倒是不赶着早晨去，越是中午时分，越是炎热的时候最好。

两人把杨梅煮上，这才慢悠悠地一人捧着一根玉米棒子，坐在院子里，看天色渐渐大亮，直至太阳升起。

两个木桶洗刷干净，用来装汤，木盆用来装干净的竹筒。

待锅里的杨梅汤煮好，把他们盛到木桶里，一桶一桶放在大水缸里降温。

辰时时分，门口有人大喊，“言小子！语姐儿！你们可好了？”

来人正是赶牛车的林家阿伯，昨日同他讲好了，专门送他们一趟，一趟给五文钱。村里的人去镇上，要么有闲钱，要么不方便，不然都是自己走路去的。

走路得花一个时辰，坐车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赵家兄妹这一大堆东西，想也不可能自己挑着走，狠狠心，决定下点成本，雇车！

两人手上只有两个铜板了，今天如果不能卖钱，就只能吃土了。

“阿伯，就来了！”赵语手脚麻利的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面上布满皱纹，眼睛却明亮。

“林阿伯，您早，吃早饭了吗？快先进来！”

赵语满脸笑容，林叶暗自点了点头，这丫头越发精神了。

“辛苦林阿伯了，这汤才刚做好，不嫌弃的话，您尝尝！”说着，又殷勤的给人端了一碗。

“辛苦林伯了。”赵言也适时出声。

兄妹俩热情的很，林叶越发满意，尤其是这赵言，平日里谁能得他一点青眼，昨日来找他雇车那会儿，可把他吓了一跳呢！

这么想着，便伸手把那碗红通通的汤水抿了一口。

“好适口的汤！”林叶赞扬。

他时常出入镇上，甚至是县里，也是去过几次的，比村里人见识要多一点。这汤色泽特别，入口酸甜，竟是见都没见过。

“这便是今日要拿去叫卖的汤？”

“是呢，林伯觉得如何？”赵语虽然对自家的杨梅汤有自信，还是忍不住问。

“哈哈哈哈！好！好好！”大笑过后，仰头便把一碗汤一饮而尽，爽快！

赵语与赵言相视一笑，对今日这趟更有信心了。

把昨日洗干净的布盖在木桶和竹筒上方，防止灰尘沾染。

这布是在赵母遗物的那个箱子里翻出来的，看面料，大概原本是要给赵言裁衣服的，谁料来不及了。

倒是便宜他们二人了，正好缺个盖尘布。

林叶吃人嘴软，主动帮忙把两个木桶搬到车上，赵言和赵语则合力抬走装了竹筒的木盆。

几人坐稳后，牛车便“哒哒”上路了。

土路不平稳，又颠簸，兄妹俩一人扶住一个木桶，防止晃洒。

太阳越来越大，赵语估摸着，大概十一点半左右，一行人才晃晃悠悠的行到镇门口。

太平镇不大，人还挺多，几人在镇门口排队进去，由于他俩是来摆摊卖东西的，得多交两个铜板。

至此，两人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

赵语到镇门口便下车扶这木桶，边走边打量。

路虽然还是土路，却比村里的整齐多了，小摊小贩也多，因着这会接近中午了，街上人倒是没有早晨多，天已经热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镇啊，赵语默默感受。昨日是赵言来打探地理位置以及物价，今天她是第一次进城呢。

“往那边走。”昨日赵言早就找好了位置，进了大门后便指了方向。

到了地方之后，赵语就知道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段了。

不远处便是一个酒楼，大中午的，吃饭的人肯定多，又加上这炎热的天气，赵语默默冲他哥举了个大拇指。

两人连张桌子都没有，摊位实在是简陋，周围人来人往，都不曾多看他们一眼。

“杨梅汤！酸酸甜甜的杨梅汤！好喝又去暑！”赵语丝毫不怯场，扬声便喊。

“好喝的杨梅汤！快来看一看，瞧一瞧！清凉又酸甜，夏日必备嘞！”

赵言抿嘴含笑，这小词张口就来。

别说，听到夏日必备，真有人被吸引过来了。

一体态肥胖的男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上前，打量了一下他们寒酸的行头，又有些后悔。

“大哥，来一碗杨梅汤吧！最去热清凉，酸酸甜甜的！”赵语可不能放过第一个顾客，怎么的也得拿下！

来人皱皱眉，探头去看她掀开的布，桶里放置着一桶红通通的汤水，上头漂浮着翠绿的薄荷叶。

“这便是杨梅汤？杨梅倒是听过，不说酸得很吗？你这能喝？”

“您来一碗尝尝，不好喝不要钱！”赵语满脸话着自信的笑。

赵言动作麻利，在她说出不好喝不要钱之际，就打了一竹筒递过来，配合默契。

男子肥胖，此时热得很，看着递过来青绿的竹筒干干净净，里边的汤水颜色鲜艳，沉底的还有两颗杨梅。

他接过，迟疑的放到嘴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生怕被酸倒牙。

“咦！这口感！”似乎不相信，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酸甜的口感，加上薄荷的清凉，确实好喝！

“小兄弟，再来一杯！”

“大哥，买一杯两文钱，两杯三文钱，您是第一个顾客，收你两文钱便可。”

赵语笑脸真诚，这是和他哥昨天讨论下来的价格，不贵，有点赚头。

“哈哈哈！好！实惠！”男子捧着大肚子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看他这般作为，有些人都好奇的停下观望。

“瞧一瞧看一看啦！好喝的杨梅汤嘞！清凉去暑！”

她这么一喊，热得不行的人也围了上去，看看是何东西。

最后，第一位男子喝了两杯，带走两杯，赵语笑眯眯收下五文。

可算开张了。

“闺女，这是啥汤啊？”有位婶子夸着篮子好奇的凑上前。

“婶子，是自家做的杨梅汤，放了薄荷呢，清凉酸甜，您来一杯？”

“怎么卖的啊？”

赵语又把价格报了一遍，“一杯两文钱，两杯三文钱，两杯更划算呢！”

周围围了三四个人，听她这报价，有两个转头就走。

“我看是什么汤呢！原来是杨梅！那东西酸辣吧唧的，有甚好喝！还卖两文一杯！”语气不忿得很。

赵语也不生气，依旧笑脸相迎，却还是冲留下的两人解释，

“这杨梅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但制作复杂，咱们来镇上的路又远，好喝又解暑，两文真的不贵了。”

又道，“一杯两文，我看二位是一起来的？何不一起买？两杯也才三文而已！”

留下的两人一合计，是这个道理，遂掏钱一人拿了一杯。

又进账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