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赵言终于不舒坦的动了动，后背靠在床柱上。

“兄长，先喝粥吧，喝完粥再吃药。”赵语说着，把搁在椅子上的粥和筷子递给他。

赵言沉默的看看碗里的杂粮粥，炒的豆角看着一点油都没放，神色晦明不清。

就在赵语以为他要嫌弃不肯吃之际，赵言伸手接了过去。

“你，你吃了吗？”

赵语再次感到困惑，传说中孤傲的赵言是这么同赵语相处的吗？看着他的眼神不知觉又带着几分审视。

“吃了的，这是留给兄长的。”赵语收起自己的情绪，对着他又笑起来。

赵言显得有些迷茫和无措，拿着碗的手清瘦，有点白。杂粮粥看起来就不好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又实在是饿了，这才慢吞吞的吃起来。

“兄长慢点吃，这碗粥是隔壁桃婶给的呢，吃完就没有了。”

赵语自然看出他眼里的嫌弃，她昨天以前也很嫌弃，但今天之后，他们怕是连这样的杂粮粥都要喝不上了！

还搁这嫌弃呢！忍不住补了一刀。

“咳咳！”赵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望向原本还嫌弃的粥，郑重起来。“辛苦妹妹了，我会好好养好身体的。”

赵语闻言脸色又古怪起来，生硬的扯了扯嘴角。

这赵言怎么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在赵言的珍重之中，终于把半碗粥喝完了，赵语上前接过空碗，又把那半碗药递过去。

赵言再次迟疑的停住接过的手，僵硬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这是…何物啊？”

“药啊！我辛辛苦苦给你熬的呢！”赵语这话说得半点不心虚。

这次接药的手颤颤巍巍，低头看着碗里黑乎乎，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汤水，赵言稳了又稳，终于忍不住开口，

“妹妹，这药…喝不死人吧？”

小姑娘闻言依旧笑的好看，惨白的笑脸显得格外瘆人，“兄长，良药苦口。”

赵言再次端起碗，看着这药，有种慷慨就义的决绝。

“呕！”

这药先不谈配方是什么，一股子腥臭味，还有呛鼻的焦味，一喝就知道是熬的时候水快干火又太大的缘故。

赵言忍下还要干呕的冲动，看着收拾碗筷的小姑娘颇有些难言。

“兄长，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赵言一嘴的药味，听她这么说只胡乱的点头。

回到灶房的赵语把锅收拾干净，又把碗刷了，看着桃婶的碗，踱步到墙角。

这丛韭菜长势不错，角落搁了块竹片，想必是割韭菜用的。

家里实在拿不出其他谢礼了，总不能真拿个空碗过去还给人家，多冒昧啊！

桃婶嫁的那家姓高，高山老实巴交，上头只有一个老爹，所以家里是桃婶当家做主。

桃婶给高家生了一女二子，大女儿十四了，大儿子十岁，小儿子五岁，都是见天淘气的年纪。

高家的也不富裕，一大家子挤在三间屋子里，其实还没赵家大。只不过高家人多，劳动力也多，能吃得起饭，比赵家强一点。

赵语左手拿着空碗，右手捧了一捧翠绿的韭菜，踏进了高家的门。

高家院子也不大，一进门就看到高山在院子里收拾一堆新砍的竹子，竹子只有大拇指大小。

“高叔，您还没下地呢？”

高山拿着砍刀抬头，长得人高马大，脾气却很好，“语姐儿来了？叔把这竹子理理，一会儿一起背去，找你桃婶呢？”

“哎！我来还碗呢！多谢桃婶早晨端来的粥。”

灶房里的桃婶早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了，走出来一看，“语姐儿来了！快屋里坐！”

一家子刚吃完早饭，正要收拾收拾准备下地，这会都挤在灶房里呢。

高林和高木正趴在门边上偷看她，正觉得稀奇呢，昨日娘回来才说隔壁的语姐儿不一样了。

赵语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抬头冲他们笑了笑。

“桃婶，我来还碗，给您拿了把韭菜。”说着，把碗和韭菜都底过去。

“哎哟这实心孩子，这么大一捧呢！留着自己吃多好！”桃婶嗔怪到，赵家本来就没米下锅了。

“家里还有呢！您不嫌弃就成！”毕竟这菜家家户户都有。

桃婶满脸笑意，“这韭菜长的真翠绿！还收拾了好呢！”她也知道这是小姑娘的心意，便也没有拒绝，反正这菜也不值钱，收了就收了。

“娘，那我把菜放灶房里。”

一个姑娘走出来，细声细语的，有点矮，小脸有点圆，冲人腼腆一笑，嘴角还有个梨涡。

“好。语姐儿，这是你梨儿姐。”

赵语就笑了，对着人乖巧喊道，“梨儿姐姐。”

“妹妹。”小梨涡若隐若现。

赵语与高家人寒暄完，便打算告辞了，不能耽误人家下地。

“语姐儿，这两个瓜拿去，吃着脆甜脆甜的，婶儿早上去摘的！”

赵语一个措不及防，怀里便多了两个青绿青绿的黄瓜。

无奈笑着，“桃婶儿，我是来还东西的，您这又给我塞东西！”

“这哪值当什么，快拿走快拿走！”桃婶笑呵呵的，邻里邻外的，东西送来送去太常见了，何况就两个瓜，地里结的也快。

“哎，谢谢桃婶！那就不耽误你干活了！”推来推去也不好看，浪费人家的时间。

路过院子时，高山还差几根竹子便收拾完了，看她要走，也打了个招呼。

赵语侧头看过去，哎呀！竹子！鱼竿！钓鱼！

她怎么才想到！

“高叔，这竹子在哪砍啊？”

高山闻言指了这个地方，“后山里边呢！”

赵语瞧过去，有点距离，来回得好一会儿。遂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叔，您能给我一根吗？”

“嗐！这有啥，一根够吗？”高山也不问她要干什么，反正他砍的多。

“够了够了！”赵语赶紧开口，高家人都热情很。指了指他还没理，竹枝还在的其中一根，“高叔，我要这根就成！”

于是赵语出门还个碗的功夫，又收获了两根黄瓜，一根鱼竿未成品，踏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