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
迎着男人期待的目光,苏梨缓缓摇头。
男人眼里的期待在这一刻绽放。
他激动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全了。
“那,那你再等等我!我这几年表现的很好,这两年我就能出狱了!梨儿,爸爸,爸爸到时候一定会补偿你这些年缺失的一切!”
可是那些缺失的父爱,又怎么会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可以补全?
当初她十岁,很多事情还不能理解,很多人都在笑她,给她脸色,她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把心事埋在心底。
这么多年,习惯早就已经养成,又怎么可能是想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
只是,苏梨没有把这些说出来。
她向男人点了点头。
“我等你。”
“好!好!好!”男人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好。
“陆宴知有话跟你说。”心里的疑惑得到解答,十几年以来不得见的人出现在眼前,苏梨心里的结已经解了一个。
她起身说道,“他说当年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您也只不过是其他人推出来替死鬼。”
男人眼里的激动和期待几乎在刹那间被错愕取代。
他憔悴的面容呆滞。
“什,什么?”
“他来跟您说吧。”苏梨没有多言,只是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后走到门口,对着刚把烟丢到地下的陆宴知说道,“进去吧。”
“嗯。”陆宴知转身进入探监室。
男人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在陆宴知坐下的刹那间,男人低下了头。
他心里的愧疚,让他不敢直视陆宴知,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你……这些年怎么样?”
“如你所见。”陆宴知声音平平。
“不过,有一件事情也许会出乎你的意料。”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不祥的预感在心底里蔓延,“什么?”
“我和梨儿,在一起了。”
“砰——”
陆宴知话音刚落,男人就错愕的猛拍桌面,一双弥漫着血丝的双眸,直勾勾的锁死在他脸上!
“你不能那么做!”
男人情绪有些激动,紧咬牙根,压抑心里汹涌而出的情绪。
“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报复就朝着我来,不要对我的女儿下手!”
“王华军!”狱警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男人,也就是王华军脸上的激动以最快的速度压平。
这些年他在监狱里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冷眼和侮辱,就算情绪再怎么激动,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压下去。
可这是他的女儿!
即便这么多年没见,即便他没有陪伴在女儿身边,这些年来他也没有一刻忘记过!
“陆宴知……”
王华军声音颤抖。
他弥漫着血丝的眼睛里流出了哀求。
“不要这么做……”
“梨儿是无辜的,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你父母,所以等我出去之后,你要怎么报复我都认!”
“就算你要亲手给你父母报仇,我也随你处置!但是,你不能……不能欺负梨儿!”
欺负么?
陆宴知冷眸倏然暗沉。
他落在桌子上的指腹蜷缩进掌心。
这些年……他的确是在欺负苏梨。
想到这几年以来的点点滴滴,陆宴知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始终无法散开。
但他脸上还是那副冰冷又平静的样子。
“我过来,不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也不是为了听你反对的声音。”
“我和梨儿已经在一起,与你无关,你这些年没有陪在她身边,也没有资格质疑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可你不是为了给她幸福!”王华军手指紧紧的扣着桌面,才堪堪忍住出口的怒吼。
“陆宴知,是我亏欠你!但她们母女俩什么都没做错!放过梨儿,就当是我求你!”
“我不会放过她。”陆宴知薄唇弯起一抹弧度,就这么冷静的看着王华军压抑着情绪的痛苦模样。
“不过,我不是为了报复,而是……真的爱她。”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眼里的暗沉消失。
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苏梨,他从脚弯起的弧度仿佛更浓了些。
“放心,我过来,不是为了报复你,只是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另有真凶。”
陆宴知把带来的文件袋推到了王华军面前。
王华军打开一看,瞳孔忍不住剧烈颤抖!
“是他!”
他牙根似乎要咬的溢出血来!
“冷建良,竟然是他!”
“嗯。”陆宴知收起散落在桌上的图片和一些纸张,塞进了文件袋里。
“自从我爸妈出事,你进了监狱,我被苏家收养之后,我发誓要报复你。”
“所以,这些年是凭对你的恨意,我才能有今天,不过,就在我准备对你出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冷家,我发现,冷建良,当年和我的爸妈曾经洽谈一笔合作,但是,他被我爸妈轰出了门。”
“而你,就是他找的第二个人,只可惜,你也没有帮他,所以,他怀恨在心,在你和我爸妈见面,洽谈合作,即将要成功的时候,冷建良出手了。”
“他买通其他人,在你的车子里安装了一个可控的刹车装置。当时你无法控制你的腿,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你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
“冷,建,良!”这三个字在王华军的齿间咬了又咬。
他把文件袋捏的泛起褶皱,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当年我就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是所有的证据全部都被摧毁!”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你找到的这些证据有用吗?”
“有用。”陆宴知拿着文件袋起身,俯视着王华军脸上难以抑制怒气的面容。
“我会着手对付冷家,但,我的父母的确是因你而死。”
王华军脸上的愤怒一顿。
对不起三个字太过苍白,他知道说再多遍也补偿不了陆宴知受到的伤害。
“你就不能,放过梨儿吗?”
沉默了许久后,王华军才再次低声恳求,“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
“是她主动招惹我的。”陆宴知声音不再平淡,如石子丢尽了湖面一样,泛起点点涟漪。
“所以,如果说一开始我的确有报复的心思,那么,现在,这一点心思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