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宋茵是敏禾的孩子,一向沉稳自持的皇上忽然从惊身而起,仔细的敲着宋茵的那张脸。
“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轻轻呢喃,瑞凤眼里隐隐通红。
皇上走到宋蕴面前,手伸到半空,似是想要透过她去触碰到谁,可终究浮光梦影,隔着天堑。
“皇上!”魏邪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魏邪跪在地上,眼神落在地上,怀着将死之心,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当听到敏禾已死的消息,他忽的瞪大了眼睛,质疑、惶恐多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他身子微颤,眼睛又红了几分
“她真是倔!明知朕和父皇不可能真的怪罪于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他的反应,令所有人都震惊!
尤其年兰,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崔叶不是说,当年敏禾私奔差点把太后给气死,皇上和太上皇都气得不行,说再也不认这个公主了吗?
如今,如今这算怎么回事!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喝道:“皇上,敏禾公主是皇家败类,她的事情,为人所不齿!”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落在她的脸上,年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皇上,你——你打我?”
皇上铁青着一张脸。
“你以为你和裴恒的事情,朕不知道么?”
话如雷霆,年兰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茵跪在地上,双手将玉佩呈了出来。
“皇上,我娘知道自己选错了人,不愿意回来,是怕你们知道她过得不好伤心,更是不想成为皇族的污点,她已经错了一次,自然不想再错第二次。”
知母莫若女,纵然这些话,敏禾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可她自己取名一个莲字就是表明了她的风骨。
错就是错了,她承担苦果。
皇上接过玉佩,望着上面已经被指纹磨平的地方,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样,刺痛难忍。
宋茵继续道:“皇上,罪女今日面圣,是要告发崔叶图谋不轨,意图卖国,以及——”
她抬眼,深深看了年兰一眼
对方似有所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浑身都在颤抖。
不,决不能让她说出来!
年兰猛地扑过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崔叶和贵妃有所密谋!”
宋茵将崔叶找到自己,所言之事全部说出。
说完时,年兰的脸色已经近乎灰白。
“此事,朕早有怀疑,只是之前一直以为是年家图谋不轨,原来是另有其人。”
他乜斜了瘫软在地的年兰一眼。
雨露均恩,并非是宠,而是迷惑。
他对她的宠爱,无非是迷惑年家,从而让人去调查,只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一举拿下。
皇上身居高位,棋局密布,有些事,他看的清清楚楚。
“魏邪,朕命你速去捉拿崔叶,之后再将山上的山匪一举拿下!”
魏邪抱拳:“是!”
魏邪立马带人去捉拿崔叶,而崔叶安排在锦衣卫的细作得知,先一步去报信。
“公子!你这次猜错了,那宋茵居然直接去找了皇上!”
崔叶抚琴的琴弦突然挑端。
他通晓人心,游戏人性从来没有出错,竟不知会在宋茵身上出了差错。
他想来便喜欢死局而生,他没有一次是错了的。
“公子,快走吧!”
“来不及了。”
崔叶神色淡淡,随手将古琴推到一边。
魏邪带着数名锦衣卫而来,来报信的人脸色一变。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崔叶轻嗤。
“因为他们早就怀疑你了。”
话落,他负手,缓缓踱步到魏邪前。
“上次我输给了你,下次,输给了一个女子。”
裴恒一战成名的战役是他设下的局,裴恒爱年兰入骨,只要是年兰说的,他什么都听,那次,他让年兰偷来作战图,本可以奸杀所有兵力,不曾想,魏邪横空而出,乱了他的计划、
大概那时,皇帝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将年兰纳入后宫,对她百般宠爱。
说是宠爱,明面上,是皇帝的亲自监视,可惜年兰这个蠢货,恃宠而骄,错失了不少结交宫内外势力的机会,不得已,他只能另找一人合作。
当时,他在宋茵和宋蕴两人身上纠结,只因宋蕴要加入王府为妻,所以选择了宋蕴。
可惜啊,若是一开始就选择和宋茵联手,局面早就不同了。
崔叶被关入大牢,受尽刑罚,却一个字都不吐。
他只有一句话。
“把宋茵叫来,要是见了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他盘腿而坐,后背挺直,在监狱的一角。
监狱里没有光,他似乎也不需要光,自身本就属于黑暗。
脚步声走近,步子轻盈,一听,就是女子的脚步。
他勾唇,他们总是会妥协的。
“我倒是没想到,会在你身上赌错。”
他饶有玩味的看着宋茵。
“若我一开始就向你施以援手,愿意帮你为你娘亲讨回公道,你会完全听我的么?”
宋茵坦诚的摇头。
“不会。我娘从小就教我有国才有家的道理,她虽在情爱上跌倒,可她绝不会去危及这个国家。”
崔叶微怔,又疯魔似的笑出声,裹挟着满满的不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些光面堂皇的话,最恶心了!”
最终,崔叶也什么都没说,在监狱里咬舌自尽。
山匪全部清楚,而裴恒因剿匪不利和之前谎报战役邀功削去王爷的尊位,连带老夫人的诰命也被收回。
皇上终究是认回敏禾,以公主礼制将其大葬,宋青云也被抓进牢里,并没有将其斩首,而是为日喂食牵机药,要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宋茵拒绝了皇上的赐封和赏赐,只想过一普通人的日子。
出宫时,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魏邪翻身跃马而下,走到他面前。
“听闻你拒绝了皇上的一切赏赐,你现在身无分文,又想去哪?”
宋茵莞尔:“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魏邪抿了抿唇,俊逸出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身后的时淙维看不下去了。
“宋茵啊,他有座三进三出的宅子,正好缺个女主人,你愿不愿意屈尊啊?”
宋茵莞尔,手背走身后,眼睛转了一圈。
“那就暂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