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邪前脚刚走,老夫人胸口里的裂口浊气再也压制不住,偏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夫人!”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身旁的嬷嬷吓得花容失色,裴恒猛的一个箭步扑了过来,急忙扶住老夫人。
“祖母!”
随即回头,立马吩咐身后的下人。
“愣着做什么,快去把时大夫叫回来!”
老夫人强忍着痛楚,大喝一声:“不许去!今天你们谁出这个门去找大夫,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没喘几口气,又猛的咳嗽,喷出了几点血唾沫,如冬日里的梅点般刺目,她呼吸越发困难,喉咙里发出了破旧风箱般的呼声,宋茵走到老夫人跟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着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我扶您回房休息吧。”宋茵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老夫人一抬头,入目的就是哭到红肿的眼睛,如核桃一般。
她叹出一口气,拉过宋茵的手在手里拍了拍。
“你是个好孩子。”想到自己先前对她怀有偏见,老夫人愧疚莫及。
裴恒心情也是糟糕到了极致,一直想要隐瞒的事情,以这样的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被人知晓。
他知道魏邪不是一个爱说家长里短的,但只是被他一人只想,还不如普天大众都知道自己带了顶绿帽子。
“茵儿,委屈你了。”
她如此懂事,裴恒倍感欣慰。
此时,老夫人悠悠转醒,知道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哭声从里面传来。
“王爷呢?快叫王爷过来啊,这一切都是宋茵的错,都是因为她我的孩子才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啊!”
一个丫鬟从里面跑了出来,跪在裴恒面前。
“王爷,您去看看蕴娘子吧,她的情况很不好。”
“自己做的孽就该自己受着。”扔下一句话,他冷漠绝情的转身离开,就连老夫人都没有进去看看的打算。
“茵儿,扶着我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到里边儿,老夫人仗着肚子在王府耀武扬威的日子还历历在目,结果孩子掉了就算了,还不是王爷的,这谁敢亲近呢?
却说宋茵扶着回了康乐院,她扶着老夫人躺下,到小厨房煮了一杯安神茶。
她将茶放到一边冷却,见老夫人一直揉着太阳穴,她便将手伸了过去,指尖放到穴位上,轻轻的按揉着。
“老夫人,身子要紧。别气着了。等会儿喝完神茶好好的睡一觉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如春风一般,抚平了心里的燥意。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夫人的头已经没那么的疼了,宋茵断了安神茶,嬷嬷配合着她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想到之前老夫人只是感染风寒,凤鸣居那位找借口不来侍疾就算了,居然连看一眼都不愿,枉费老夫人对她的关心。
茶香入口,暖意从喉咙一直到胃里,熟悉的甜香使得她一怔。
“这安神茶是你煮的?”
宋茵点头。
“这是我姨娘教我煮的。”她如实交代。
老夫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
“你姐姐可会煮这茶?”
宋茵摇了摇头。
“姐姐在家里可是被当成宝贝的,爹爹和母亲自然是不舍得她去做这些。”
宋茵每说一个字,老夫人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姐姐虽然不会做,但她很喜欢喝这道茶。之前有段时间一直让我煮着茶送到她的房里。不过,姐姐应该是喝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让我煮过这安神茶了。”
听到这些,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老夫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撒谎精!
她怎么就瞎了眼让这样的人入门?
是夜,宋茵回到素心居。
荷叶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件披肩,连忙披到宋茵的身上,话语里全是担忧。
“主子,你也得心疼心疼自己啊,你现在还虚弱着呢。”
荷叶都心疼坏了,宋茵在老夫人那儿伺候了一天,手臂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裂开,鲜血都已经干涸了。
宋茵仿佛不知道疼,任由荷叶捣鼓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抬头问道。
“凤鸣居那边儿怎么样了?”
荷叶摇了摇头。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王爷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去凤鸣居。”
宋茵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老夫人完了。
再接着,就是她的母亲,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宋家。
翌日,京城里传出流言,说裴恒被老夫人戴了一个大绿帽,在成婚前,老夫人已经和她的表哥蒋青私定终身,且偷食禁果,还有了孩子,英明一世的裴王生生成了一个接盘侠。
这也就罢了,听闻老夫人是个水性杨花的,在于蒋青欢好时,又和崔家公子纠缠不清……
“岂有此理!”
裴恒怒不可遏,竖手一劈,结实的桌板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王爷息怒!”
“息怒?本王现在都已经成了全城的笑话了,你让我这怒气从何平息?想我一世英名居然被女子毁于一旦,当真是可笑至极!”
青先生的头压的更低了。
“只是那日之事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交代过不准说出去,外头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禁疑惑。
“土匪当街行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关注到裴王府不足为奇。”
听到裴恒这么说,青先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可以想到那天在场的人,魏邪和那大夫素来不是碎嘴的人自然不会无聊的去传这些东西,大概就是那些不长记性的下人把这些事情给传了出去。
眼下,情形严峻。
“王爷,恐怕王妃是留不得了。”
他拱手作揖,头埋的很低。
“王爷之所以娶她,是为了报恩,可王爷是否真的确定对你和老夫人有恩之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