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跪坐在地上,回头质问,她情绪起伏的厉害,素来柔顺的眸子此时似是染了血一样的猩红。
她声嘶力竭。
“你说啊!她一个丫鬟,究竟如何能与山匪勾结,如果不是因为背后有人的授意,她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宋茵声声泣血,泪水落在地上,旋开了朵朵暗沉的花,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抖。
宋蕴从未见过宋茵失控的模样,一时间竟慌了神,大脑空白一片,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时淙维咽了口唾沫,小声的在魏邪身边耳语。
“别说,她这演技真是极好的,要不是我提前知道她没事,还真就信了。”
魏邪冷嗤。
怎么可能没事?
宋家带给她的伤害,远比她此时控诉的罪行严重的多。
“裴王,这事本该是你的家事,我等无权过问,可涉及到勾结山匪,性质就不同了,此事我已经禀明了皇上,裴王府必须要给一个说法才行。”
裴恒忽而转头看他,眸子闪过一抹讶异,他速度如此之快,居然已经上报了皇上?
“此事,本王一定会给个交代。”
家丑放到了明面上,如同将他的脸皮活生生的拽下来扔在地上使劲的踩,火辣辣的疼。
魏邪嗤了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
“王爷似乎没懂我的意思。”
他扬起下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来调查。”
裴恒脸色铁青,声音阴沉。
“魏大人,清官难断家务事,恐怕你查不明白。”
“有何难断?人证物证皆有,我昨日亲眼看到土匪行凶,他们交代了所有的事实,而时大夫可是太医令的徒弟,确定你妾室的胎儿已死,自然,王府后宅的那些腌臜事我也不愿管,可这买凶杀人,买的还是皇上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山匪,我问你,这事还只是家务事那么简单么!”
裴恒被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对魏邪,他说不出恳求的话,他的尊严不容许,但让魏邪调查这件事,查出了什么好歹,也怕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最怕的,莫过皇上疑心于他是否和山匪有所勾结——
“王爷,这些妾身不知情啊!”宋蕴扑通一声跪下,她听魏邪这意思,如果查到是自己做的,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
“知不知情的,审过就知道了。”
魏邪继续施压。
而裴恒没有再沉默,站起身,几步走到宋蕴跟前,抬起脚,狠狠地揣向她的心窝。
“你这个毒妇!
宋蕴被踢出了老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有人惊呼了一声。
“蕴娘子流血了!”
大厅慌作一团,时淙维倒是没想到裴恒会来这么一出,吓了一个激灵,见宋蕴下体一摊血迹,立马请命为她医治。
宋蕴被抱去了耳房,疼的都说不出话了,血水送出了一盆又一盆。
老夫人闻讯赶来,得知两个孩子都没了的消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紧紧的攥着佛珠,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她抓着秦嬷嬷,哀嚎出声:“王府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两个孩子怎么都没了!”
裴王府,好生热闹。
宋茵站在死不远处,看着耳房外的一片混乱,眼底已经没有了半点悲伤。
“这么一闹,可有解气?”魏邪的声音自身后而来。
宋茵淡笑,从腰间取下玉佩,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娘亲的物件,平日里,都小心的放在柜子里,生怕磕着碰着,今日取出来,就为了让它代替娘亲的眼睛,能亲眼看看宋蕴的报应。
“希望宋蕴命大些,若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
她负手而立,清风捎起她的发丝,撩起一片清冷,如同大雪里负隅顽抗的娇花。
“时淙维医术高明,她一定不会死,不过,她这辈子应该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来之前,魏邪和时淙维都商量好了。
魏邪又道:“我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母亲鸣冤,若是我帮你替母亲伸冤,日后,你便安安生生过日子吧,若你不想留在裴王府,我也可帮你安顿。”
魏邪替她做好了打算。
宋茵回头,满是不解。
“大人为何要帮我?”
她以为,对方是想求些什么的。
魏邪神色淡淡,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大概,是看不惯世间不平事。”
过了一天,时淙维终于从里面出来了,他满身是血,整个人如在水里滚了一圈,浑身都湿透了。
“命是保住了,但胎儿是没了。不仅如此,还伤了根本,以后恐怕再难怀孕。”
他顿了顿,朝魏邪看了一眼,再得到对方的眼神后,又放出了一道如闪电般雷人的消息。
“不过,从我刚才把的脉看,蕴娘子怀孕两月有余,那时候,王爷和她——好像还未成亲吧?”
此话一处,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他们王爷在和宋蕴成亲前不可能有那档子事!
老夫人当即否认。
“不可能!新婚夜,帕子上有落红,怎么可能在成婚之前就有身孕!”老夫人矢口否认。
裴恒不发一言,没有一点惊讶,老夫人见他如此,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恒儿?”
老夫人明白了什么,心潮犹如苦水,她强装镇定,看向魏邪和时淙维。
“二位辛苦了,今日王府发生这样的事,恐怕你们要查的事也无法再查下去了,请给我们两天的时间,两日后,定然给你们一个说法,全权配合调查,若真有人作奸犯科,裴王府绝不姑息!”
在明白厉害关系后,老夫人的反应比裴恒果断,尽管她也承受了重大的打击,却没有在外人面前失态,依旧保持着她身为裴王之母、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荣和风骨。
裴恒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立于一旁的章管家和青先生异口同声道:“老夫人明智!”
魏邪拱手作揖。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既然老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魏某也不会强人所难,那,我们两日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