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被拖走了,夜色里,她的叫骂声不断传来,冲击着耳膜。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啊!王爷!”
这话停在耳里,如芒刺背。
他真想冲出去,捏着她的下颌质问,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孽种!
彼时,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交给荷叶,耐心的叮嘱了注意事项。
“茵娘子身子弱,得好好养着才行。”
荷叶郑重其事的点头:“奴婢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茵娘子的!”
大夫走后,裴恒握住她的手,让她躺在榻上。
宋茵换了一身衣服,颜色偏深,衬得她的小脸更加苍白。
“苦了你了。”裴恒伸出手,贴在她的小腹上。
这一刻,仿佛真的感觉到了他肚子里的生面,是和他真正有血缘的生命。
“王爷,今日你辛苦了。”
宋蕴呵出一口气,依旧体贴温柔。
“我知道姐姐恨我,说到底,是我在她新婚的时候抢了她的夫君,所有她怎么对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王爷,如今茵儿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我是真舍不得,我可以以死谢罪,但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康出生。”
宋茵红了眼,拉住裴恒的手恳求着,两滴泪,顺着眼角落下,瞳孔里的奢望如同一把尖刀刺中了裴恒的心脏。
他当即承诺。
“放心吧,本王会护你和孩儿周全的。”
他环视四周,着素心居是章管家安排的,虽说破旧了些,可好好打整过,也是住的舒服的,宋茵身边的丫鬟太少,只有一个荷叶,哪能伺候好她?
“我让管家再给你挑几个丫鬟。”
宋茵摇头。
“王爷,有荷叶就够了,若是姐姐知道我又多加了丫鬟,肯定会生气的。”
又听到宋蕴,裴恒瞬间拉下脸。
“王爷,茵儿累了,今日不能伺候你了。”说罢,又朝荷叶开口:“荷叶,送王爷去朝闻院。”
“不用了。”
裴恒叮嘱荷叶:“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便离开了。
翌日一早,荷叶将煎好的药吹凉,递给宋茵。
“茵娘子,该喝药了。”
宋茵坐在梳妆镜前,用桃木梳一点点的梳着自己的青丝,她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你放桌上吧,我等会喝。”
“对了,我有件衣服还没有洗,荷叶,你拿去洗了吧、”
荷叶不疑有他,见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件旧衣,立马拿着出去了。
宋茵放下梳子,将那碗药一点点的倒进栽树的泥土里。
她怎么可能会怀上那人的孩子呢?
可笑。
她查阅古籍,发现了一些法子可以让大夫误判有用。
昨日,先是利用时间差给大夫传递错误的消息,接着,又服用药物,让自己的脉象摸起来急促有力,犹如行云走珠,完全就是有喜之相,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会在这几天掉了,而且,是宋蕴亲自打掉的。
老夫人知道宋蕴被禁足的消息,也跟着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都说了王妃怀有身孕,王爷怎么一点都不体谅!”
老夫人终究是心疼宋蕴的。
秦嬷嬷提了嘴昨天在素心居的事。
“听说,素心居那位也有了,只是之前王妃嫉恨她得了王爷宠爱,给她喂了避子汤,伤了根本。”
“都这样了,还能坏,也算的上是她的福气。”
老夫人冷嗤。
同样是自己的孙儿,可她却没有半点因为宋茵有孕而开心的意思。
一丫鬟匆匆走了进来,低头行礼。
“老夫人,茵娘子过来了。”
老夫人语调清扬的哦了一声,眉宇见裹挟着一丝轻蔑。
“她不是小产身子不适?怎会想着来我这?”
倒是好奇宋茵想干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宋茵是被荷叶扶着进来的,她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大病初愈,整个人轻减了不少,她的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并不是很合身,包裹她的身子更加娇柔。
“老夫人。”
宋茵跪在地上。
老夫人拧起眉头,看着她,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开口。
“你怀着身孕,别动不动就跪,坐吧。”
宋茵不但没有起身,头埋得更低了。
“老夫人,我是来赔罪的。”
这话倒是稀奇了。
“赔罪?这几日老身一心向佛,王府里的事情都没有过问,同你也没有别的交集,你为何要来赔罪?”
她靠着椅背,手里捻着佛珠。
“就算是你要赔罪,你也该去找王妃,若不是你,她又怎会禁足?”
宋茵红了眼,带着哭腔。
“茵儿就是来替姐姐道歉的。”
“姐姐自从怀了身孕以后性情大变,扰的府上不宁,前些日子,又见她拿了王府的东西去补贴我母亲的娘家……这实在是有伤风化,亦是她的不对,我替她赔罪了!”
说完,身子又向下匍匐。
老夫人久不闻外事,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如今一听,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子!
“绝不可能,王妃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啪的一声,她重重拍桌,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
宋茵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一直不明白,老夫人对宋蕴的好感到底来源于哪,明明这些天也被宋蕴折腾的够呛,可一直都维持着表面的欢喜,大有一种,咬碎了呀也得往肚子里咽的感觉。
见老夫人如此生气,宋茵便清楚了。
不愧是母子,两人的心思如出一辙,他们爱面子胜过一切。
宋茵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她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去了库房,已清点,库房里的东西果然少了好多,问了库房才知道,这些天,王妃的丫鬟总会来取东西,因着她怀孕,没有人敢惹她不痛快,加上老夫人对王妃很是疼爱,所以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若说有,那就是来的次数也太过频繁了些。
"你们这群蠢货!"对了账单,老夫人老血都要气出来了!
顾不得自身的身份,她大声怒骂。
“你们是没有脑子么?府上中馈一直都是我管着,没有我和王爷的命令,谁都没有资格开这库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