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一身素衣,摘下了满头的珠翠,早上上妆的时候,还故意把粉呢子多抹了些,苍白的面色衬得她弱柳扶风,仿佛真的是为宋茵遭遇不测还难受。
“是本王的错。”裴恒握紧了腰间的香囊,脑海里满是昨日宋茵失落的模样,自己选择一个香囊而放弃了她,茵儿一定会责怪自己吧?
不,不会的,茵儿向来善解人意,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都是那可恶的山匪,他一定会向皇上请命,扫除那些倭寇!
“是本王对不起她,这丧事一定要办的隆重。”裴恒交代宋蕴。
她微微颔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阴狠。
宋茵啊宋茵,我本来是想留你一段时日的,谁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抢了我的风头,如此,就别管我无情了。
那日,她拿了一笔钱找到山匪,要他们杀了宋茵,起初,那土匪是不愿意的,可后来听说要杀的人是她的妹妹,那土匪头子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
宋蕴托人请来杠房的人,来商讨丧仪。
“裴王府不缺银子,只要能为我妹妹寻个往生处就是。”她假模假样的抹了把眼泪。
杠房的人有些为难,问到:“既然是要帮丧仪,这尸体总得找到吧?”
闻言,宋蕴放生哭了出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妹妹她死无全尸啊!”
这时,门房小跑了进来。
“王妃,茵娘子,茵娘子她……”
门房跑的着急,一口气都还没有喘上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宋蕴吸了吸鼻子。
“人都已经死了,别说了。”
话落,一道清丽的声音衔接上。
“嗯?是谁死了?”
宋蕴的眼泪忽然凝结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的抬头,身体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宋茵被魏邪完好无缺的送回来,见到杠房的人在这,冷不丁的笑出声。
“这王府筹备丧事,总不会是王爷除了什么意外吧?”
宋蕴脸色微沉。
“放肆,尔等何人?居然在这诅咒王爷!”
裴恒听到宋茵回来的消息,连忙往正厅赶来,当看到宋茵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比宋蕴还要震惊!
“茵儿,你还活着?”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正要上前查看,宋茵后退几步,面向来筹备丧仪的人。
“实在抱歉,这是府上的乌龙,劳烦各位白跑一趟了。”
杠房的人也站起来回礼,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妾,那毕竟是裴王府的人,身份高贵。
“这是哪里话,若是府上的人平安无事,那自然是好的。”
见没他们的事情了,便告辞了。
魏邪主动解释:“昨日土匪那样的猖狂,我作为锦衣卫总指挥肯定是不能任由他们把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的。王爷放心,茵娘子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其他。”
这世上女子重名节,被土匪带上了山,不仅没有被杀,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日后在王府里的日子恐不会好过。
他这么做,也只是保全宋茵。
宋蕴捏紧衣角,嘴唇都快要咬烂了,她本来还想咄咄逼人,一口咬定宋茵失了清白,可已经有人替她出来证明,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恍然间,她与魏邪的视线在空中相碰,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妃好像不太高兴?”
宋蕴干笑两声:“怎,怎会呢?”
宋茵安全回到了府上,魏邪也没有多留,临走时,裴恒原是送了他白银百两作为感谢,可他看都不看一眼。
“魏某人做事,求得是一个问心无愧,正大光明,若是我的女人,我定然是不会让她被山匪抓上去而无动于衷的。”
一番话,说的裴恒无地自容。
偏偏他还戏谑的补了一句。
“我也不明白,这都已经回到府上,府里也养了府兵,在这种情况下,为何不上山救人,反而一心想着办丧事?若是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这完全就是贴脸开大,把裴恒的脸撕下来放在地上使劲的踩!
裴恒的怒气全部都撒在了宋蕴的身上,他伸出手,重重的打了宋蕴一个巴掌。
她一手捂着脸,不解又震惊。
“王爷,您这是为何?”
裴恒冷哼。
“如果不是你撺掇着办丧事,本王早就把茵儿救回来了!”
他把所有的过错和不甘尽数推到了别人的身上,而他依旧一脸正气,从中间完美隐身。
裴恒想要安慰宋茵几句,但她借口嫌累,回到了素心居。
“茵娘子,你总算是回来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一点都不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随是这么说着,可荷叶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扑倒在她怀里,委屈的像个孩子。
这才是这个府上唯一一个关心自己人。
宋茵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
荷叶吸了吸鼻子,将眼泪一把擦干净。
“是!我不能哭,茵娘子回来了是好事,哭就不吉利了!”
宋茵拉过荷叶,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出声问:“我不在这几天,王妃可有什么异常?”
荷叶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你刚去宫里那天,王妃发了好大的脾气,那心儿不知说了什么,王妃心情立马好了,不仅如此,还赏赐了心儿不少的东西呢!”
如此说来,让山匪取她性命的事情应该是心儿提出的,也是,宋蕴的脑子,想不到这些办法。
可就为了对付自己,跟山匪勾连,甚至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伤害其他无辜的百姓,真是不可原谅!
傍晚,章管家送了些东西过来,将素心居好好的布置了一番。
“茵娘子,你出事的这段时间,王爷是很担心你的,你一回来就让我们赶紧张罗,生怕怠慢了你,对了,今晚王爷会过来,茵娘子早点做好准备。”
章管家是来安抚宋茵情绪的,全程,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喝茶,一句话也没说,如此冷淡的模样,令他抹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