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俗流言，何足挂齿

“妾身给贵妃娘娘请安！”

今日，宋茵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低调的扔到大街上都不会被发现，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行的是屈膝礼，双腿微微弯曲，眼神落在地上，等着贵妃发号施令。

贵妃慵懒的坐在上堂，品了一口甜汤，眉头微微蹙起，一旁的婢女见状，连忙端着空茶杯上前，用一把团扇遮丑，让贵妃将东西吐出来。

“御膳房的人，是越来越会敷衍人了。”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尾轻扬，冷漠道：“既然做不好东西，那双手留着也没用了，去让人砍了吧。”

宋茵呼吸一窒，只因为一口甜汤，她便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

可就是这样，身旁的婢女居然还要高呼娘娘仁慈……当真讽刺！

“呦，茵娘子，你说你站在那做什么，快坐呀。”

“谢娘娘！”宋茵欠了欠身，谢过之后，坐到椅子上。

她丝毫不敢放松，刚才维持那一个姿势，双腿已经麻木了，可还不如让她继续保持下去，这么快放过她，只怕之后憋着更大的招。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了年兰的声音。

“长公主很是欣赏你的才能，都说你是京中第一才女，可惜了，本宫不喜欢诗句，倒是这音律略懂一二。”

宋茵道：“妾身粗鄙，所会的不过皮毛，怎么可能入得了娘娘的眼？娘娘说是略懂，恐怕已经是大师之境界了。”

恭维，自然是没错的。

年兰浅笑：“你倒是嘴甜。”

可惜了，她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放过宋茵。

“来都来了，就为本宫吹奏一曲吧。”

她单手支颐，嘴角挂着恶意的笑。

宋茵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拿出笛子，吹奏了起来。

笛声悠扬，哪怕是不懂音律的人，都能听出巧妙，可惜，有人本就不是为了来欣赏的。

“如此平淡无奇，实在难以让人入境，莫不是太紧张了？再来。”

笛声戛然而止，又重头再来。

“总觉得听起来不对，再来。”

宋茵又再来。

贵妃总能以各种理由找茬，宋茵如虚心请教的学子，听得认真，一遍又一遍的重来，也没有露出一点负面的表情。

年兰冷笑，五指捏着茶杯，重重的超她砸了过去。

“吹成这样，也不知道裴王为何会夸你。”

宋茵放下笛子，缎面绣花鞋已经湿透了，茶水滚烫，整只脚都是刺痛。

贵妃一个手势，周围的侍女立马下去了。

她摇曳着身子，走到宋茵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左右打量着。

“你这才情、容貌，还有家世出身，那一点入得了裴王的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消遣，跟那些通房一样！”

阴恻恻的话语，似如犀利的冰。

宋茵微微颔首，对她的话是一点都不否认。事实如此，遑论她对裴恒也没有感情，自然不会因为这话而有任何的不适。

“娘娘所言极是。妾身的确不配。”

她的反应倒是让年兰有些意外，正常女子，该是红着眼争辩，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承认自己的男人不爱自己，尊贵如皇后，不也要守着那份可怜的尊荣，欺骗自己皇上心里是有她的？

“妾身不过是小妾，真正和王爷是夫妻的，是妾身的姐姐。同王爷之间，妾身也不配谈判感情二字，这一点，妾身心知肚明。”

她面色如常，毫无波澜的说出这番话。

说白了，她也不想树立这么一个不存在的情敌，每日想着法的来找自己麻烦，对方想杀就杀，自己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实在是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和她纷争。

年兰脸色变了又变，似是没有预料过这样的答案。

“裴王爷，您怎么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宋茵神色微变，年兰也没了兴致，撒开了手。

“得了，你走吧。”

宋茵抿唇，欠身告退了。

殿外，她见到一张铁青的脸，正怒视着她。

“王——啊！”

裴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喷出的气很是温热。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王！”

他难以置信，刚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为这个女子是爱自己的。

“王爷……你弄疼茵儿了。”

她红了眼眶。

到底是要回去的，也不能让自己的日子太难过，就在她要说些什么时，宫女走了过来。

“王爷，娘娘请您去叙个旧。”

裴恒脸色缓和，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他跟着宫女走了进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宋茵。

在两人错开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宋茵眼里的泪花立马就消失了。

得了，省了几滴眼泪。

在宫里，她也不知该去哪，但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翊坤宫。忽的，她想起之前去的槐园，那里不常有人去，倒不如到那个多个亲近，等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在过来和裴恒一同回去。

思及此，她便问了小宫女槐园的方向，自顾自的过去了。

槐园一如既往的冷清。

两边的墙面逼仄，若是经常在这，大概有一日是会憋死的。可宋茵却觉得，此时此地，格外的让人放松。

她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头想看看天，却见到一抹紫色的衣角。

“你在这做什么？练舞？”

宋茵吓了一跳，立马收回双臂，转了一个身，在瓦片上，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弯起，拿着酒的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查闯入这片安静中的女子。

“我只是随便走走。”

真没想到，又看到他了。

男人浅笑，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她面前。

“我还以为是你知道我在这，故意过来——”

他视线下移，笑意更深。

“色诱我。”

没个正经！

宋茵咬牙。

“外人传的冷面佛子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传出去了，不怕有损自己的英名吗？”

他笑笑。

“世俗流言，何足挂齿？”

宋茵一时哽住。

眸光忽的落在他的剑穗上，熟悉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她忍不住的想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