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抬头

不自觉的，新婚夜的销魂滋味爬上心头。

裴恒的眸色逐渐幽深，喉结也上下滑动了一下。

宋茵慌忙背对着裴恒，心跳的极快。

但想到惨死的母亲，和那一日听到宋蕴和秦嬷嬷的盘算。

她咬咬牙，松开了手心里的布料，扑通一声跪在男人面前。

动作间，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和细腻修长的颈，隐约还能看见趴在那白皙肌肤上，泛着淡淡粉色的水珠。

“奴婢该死！在府中不慎迷路跌进池中，冲撞了王爷！”

宋茵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更向下压低了身子。

假装不经意间，露出胳膊里的淤伤。

裴恒也自敛去了眸底异色，高大的身材自带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他眯起眸子，语气深沉：“本王是否在何处见过你？”

宋茵不语，似在犹豫。

裴恒没了耐心，语气加重：“抬头。”

他本就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又在军营操练数年，随便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宋茵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奴婢......奴婢......”

算着时间，裴恒回府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到宋蕴耳朵里了。

估计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片匆忙的脚步声。

果然是宋蕴来了。

一看见浑身湿透的两人，她的脸色瞬间僵硬。

还是秦嬷嬷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给宋茵披上了衣裳。

而后又干脆利落的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打的踉跄在地。

“贱人！谁允许你私自来此的！”

脸颊火辣辣的疼，可宋茵却只是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没开口辩解半分。

现在还不能揭穿自己的身份。

否则宋蕴大可以找一个自己勾引王爷的由子，当众杖杀了她。

毕竟她才是王妃。

裴恒一双黑眸沉的可怕，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肃杀的气息，无端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

“玉清泉只有王妃和本王才能出入，你一个丫鬟，是如何进来的？”

秦嬷嬷跪在一旁抖如筛糠：“王爷，定是这丫头刚进府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此地，还请王爷念在她初犯，从轻发落……”

话音未落，一记长鞭破空而出，狠狠抽在秦嬷嬷沟壑纵横的老脸上！

秦嬷嬷疼的惨叫一声，滚落在地上，脸颊血流如注。

裴恒手握长鞭，一双凤眸不怒自威，冷声道：“我问你了吗？”

看见这狠辣的一幕，宋茵心尖一颤，后背不自觉的爬上一片冷汗。

若是刚才这一鞭抽在她身上，简直不敢想……

宋蕴总算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挡在宋茵面前，弱柳扶风的欠身——

“王爷恕罪，这丫头是妾身从母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没想到却在此冲撞了王爷，都是妾身的不是……”

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圈，俨然一副贤惠的主母模样。

裴恒抿唇，起身一步步走向二人，每走一步，宋茵的心就沉一分。

他常年在外征战，许是杀孽太多的缘故，即使未开口，周身的威压也如阎罗殿的罗刹，令人望而生畏，心惊胆战。

短短的几步，宋蕴的手心都吓出了汗。

只见男人的目光如芒落在宋茵的脸上，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原来是从小一起长大，怪不得与蕴娘有几分相像。”

宋蕴的眼皮狠狠一跳，挤出笑容，却不敢多言。

见气氛沉寂，裴恒缓缓收起长鞭，冷冽的眸子扫视众人一圈：“既是误会一场，便回去吧。”

宋茵即刻起身，双腿发软的扶宋蕴回院子。

裴恒此举，倒是让宋蕴松了一口气。

幸好，裴恒没有发现宋茵的身份。

王妃院子。

“贱人，你是不是故意勾引王爷的！”

宋蕴大声尖叫着，气得双眼通红。

“王妃明鉴，奴婢刚来府上不久，何德何能知道王爷的行踪？今日之事，实属意外。”

宋茵哭的双眸红肿，跪在地上卑微的磕头。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玉清泉？！”

宋茵止住哭泣，缓缓撩起袖子，露出身上今日被掐出的淤青红肿。

“姐姐教训奴婢，奴婢不敢置喙，可这具残花败柳的身子却还对姐姐有用，奴婢本想着去药房讨些去疤痕的膏药，不让王爷发现端倪，可未曾想却迷了路，跌进了那玉清泉之中……都是奴婢大意……”

可宋蕴早已经被气昏了头，冲上去就要扇在她脸上。

秦嬷嬷却突然冲到宋茵面前拦下，扯动脸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不可啊！王妃！王爷回来了，说不定她今夜要侍寝呀！不能打啊，打坏了要被王爷发现的！”

“况且刚才老奴的确看见了池边有这小贱蹄子的鞋，想来的确是误闯，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与王妃作对不是？”

宋茵顺势跪下，露出往常那般的乖顺：“奴婢发誓，确实是无意撞见王爷的，请王妃放心，王爷并未认出奴婢。”

听了秦嬷嬷的话，宋蕴的理智恢复了半分。

可心里怒气难消，掐腰呵道：“来人！把小翠给我带来！监管不力，罪该万死！”

——

“啊......王妃我知错了，求王妃饶命.....”

“王妃，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小翠一马。”

王妃院子里，小翠趴在木椅上，白色的亵裤染着血丝。

她哭花了脸拼命哀嚎。

秦嬷嬷的脸上缠了纱布，手里握着一根竹条，站在小翠的身边，狠辣挥下最后一鞭。

宋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血色唇瓣缓缓勾起，看向宋茵：“若再有下次，你便是小翠的下场。”

宋茵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的双腿早已麻木。

“奴婢谨记在心。”

瞧着她那副窝囊样，宋蕴冷笑一声，“秦嬷嬷，把她带下去好好洗漱打扮一番，晚上送去给王爷房里。”

临走前，宋蕴蹲在地上食指勾起宋茵的下巴，慢声细语道：“好妹妹，今儿服侍王爷还要你多卖卖力，帮姐姐打探打探，王爷前几日不回府的原因，是否在外面有狐狸精了？”

“是，王妃。”

宋茵不敢抬眼，毕恭毕敬的应下。

宋蕴懒得再装，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让秦嬷嬷将宋茵带走。

看着宋茵离去的身影，小翠将挂满汗水和泪水的小脸抬起，眼底恨意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