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要的生命的教育

“那个脸圆圆的女生不是你女朋友？”简未在水房门口碰见了杜乐。

“什么女朋友？”杜乐问。

简未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烦躁，“就是……算了，最近是不是有人让你帮她给周星辰牵线搭桥？”

杜乐头皮麻了一下，想起来了宋霏，顿时明白了，“你碰见她了？”

“嗯。”简未站住脚说话，“大早上给我早饭撞掉了。”

造孽，周星辰的桃花债为什么要她的烧麦来还。

杜乐有些好笑又烦躁，“我服了这个宋霏了，搞了半天连面都没在星辰面前露过，却把咱俩烦了个遍。”

考试时间快到了，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抬脚离开了。

月考的座位表是按照上次模拟成绩排的，简未没有成绩，所以在最后一个考场。

最后一个考场简直是诸神黄昏，简未进去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叹完呆滞半天又觉得心酸。

她顺手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选择题传给我，大题不要。”有一种奇妙的恍惚感。

传给谁的，谁传的，都是大几百人里面的倒数，到底谁敢抄谁的？

简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监考老师过来发卷子。别的考场老师都是早早到了查违禁品，最后一个考场却是踩点来的。

是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男教师，腰间一串钥匙滴沥当啷，用数钱的手法把卷子捻开，数出几张往后传。

前排几个人摇头晃脑传着卷子呢，男教师突然掏出一个探测仪，挨个扫下来，一扫“滴”一声，一扫“滴”一声，跟扫雷似的，几个男生瞪着眼睛傻了。

“手机手表都交上来。”

几个人丧眉耷眼地排队交手机，那男老师下来又走了一圈，从几个人座位上搜出一沓资料。

没“滴”的同学小声嘲笑：

“霸王龙监考还敢用手机作弊，笑死我了。”

“吾王威武哈哈哈哈！”

“每次看新来这个考场的同学挨整治我就想乐。”

简未不认识这位老师是谁，倒是也挺有个性的，二中的老师姿态都太独特了。她都感觉自己去参加“找二中教师大赛”能在一群老师里认出二中的老师。

王海洋环顾一圈，看到简未的时候满意地点头，“开始答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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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有一个好处就是比平时下学早一个小时，所以简未到家的时候陈随还没有做饭。

“嗯？怎么回来这么早？你又逃学了”陈随打着哈欠站起来，“不是开始奋发图强了吗。”

“我月考，所以结束早。”简未拉过小板凳坐下，“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吗。”

“哦，我忘了。”

是说了，还说要让自己去参加家长会呢，想起来了。

“最近脑子不好使，不喝酒是这样的。”陈随嘴馋到把简未收起来的茶叶翻出来喝了。

“歪理。”简未说道，“不喝酒还说胡话呢更别提喝了。”

陈随其实没瘾，就是闲的。简未可太知道他了。

两个人说着话呢，周星辰又骑着单车路过，顺坡面下来，风吹起少年的头发。陈随说，“看看人家，多年轻多肆意，真羡慕啊！”

“你不是说自己从小学就是鸡飞撵鸡，狗跳打狗的颓废青年吗，还不够你嘚瑟的？”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了。”陈随低着头傻笑。

一抬头，周星辰又骑着车子回来了，“我妈叫你俩来吃麻辣小龙虾。”

陈随晚上终于喝到酒了，是陈北望拿出来的冰镇啤酒，然后她专门给两个学生准备了可乐。

小龙虾炒的麻辣咸香，一口下去香味直冲头腔，陈随吃得舌头发麻，再灌下去一口啤酒，终于感觉自己是活过来了。

“爽！”陈随由衷感慨，“再在这住下去我都可快健康得可以出家了，还是这种东西适合我。”

陈北望吃了两只，然后慢慢地喝酒，听见陈随这么说，可能也是想起周星辰的爸爸，笑了笑，“出家就算了吧，但健康作息多好啊，你们年轻人不能总是仗着年轻资本胡乱来。”

陈随笑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陈北望举了举，“听阿姨的，以后注意点。”

陈北望爽朗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就是，听阿姨的就对了。”

“你看，咱俩都姓陈，八百年前还是本家呢。”陈北望灌了一口酒，放松地坐着，又道，“你说我儿子，可能是天底下最不像我的人了。小未，多可爱，还有你小随，又活泼又痛快。”

陈北望不满意地拍了周星辰一巴掌，“就这货，在家也跟不在一样，也不跟我说话，也不爱出门。”

“阿姨，你不能这么说。”陈随端着酒杯指了指周星辰，“星辰多优秀啊，多少家长羡慕啊，学习又好长得又帅，又省心又懂事。”

“那也没意思，没意思。”陈北望长叹一口气，“星辰出生以前，我想的是等以后要带着我的孩子一块走四方，我见过的都要让他去看看，学习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生命的教育，人要有魂儿，魂儿你知道吧？”

“就是要有自己的品格和思想，他现在虽然也有主见，但是缺点魂儿。”

陈随闻言笑了笑，“那咱俩也有一点是一样的，都对成绩没要求。”两个人碰了个杯，都干了。

简未两手撑在身后看周星辰，后者对他摇摇头，“我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周星辰小声问，“考试怎么样，难吗？”

“还好。”简未一张嘴才发现嗓子都黏住了，两个人一愣笑出了声音，陈随猛地一转头，“你俩乐什么呢？”

陈北望眯着眼睛摆摆手，“管他们呢，他俩现在这个年纪，放个屁都能傻乐半小时。青春嘛，是这样的。”

陈随又一脸狐疑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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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突然碰到了一片柔软的皮肤，简未转头看向周星辰，“怎么了？”

周星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碰着人手背提醒对方，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端坐在位置上，一本正经地往她的碟子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

简未眼里浮动出一片热气，温水氤氲出一片水汽，浮在杯壁上，好像也浮在她的眼底。简未用筷子夹起来把肉吃了，边吃边点头。

陈阿姨的手艺真的太好了，香的简未想要流泪。

一盆小龙虾吃完后，陈北望拍拍手站起来，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云淡风轻，陈随佩服得直竖大拇指。

“都吃饱了吗，还要一点儿面条吗？”陈北望吆喝道，“星辰得吃吧，光给小未剥了都没怎么吃。”

陈随打了个酒嗝，拍了一下桌子，易拉罐咕噜噜滚落，“你们两个！背着我黏糊什么呢！”

简未脸热又不爽，周星辰无奈，“妈，你可以站大街上告诉所有人。”

陈北望呵呵一笑，薅着站起身的陈随，“去把易拉罐捡起来，我给你们煮面条去。”

陈随有点迟钝了，他酒量其实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但不知道是不是麻辣小龙虾太香了，还是这个环境太让人放松了，总之十分上头。

晕晕乎乎地蹲下去，毛线跑过来用圆润的头顶他，陈随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小东西，真找人稀罕，跟末末一样。”

周星辰看了简未一眼，简未骂道，“神经病，他才是狗。”

陈北望在厨房忙活，先用虾头炒出油，下辣椒葱蒜炝锅，香味出来的一瞬间，陈随猛地站起身，“咱们来蹦迪吧？”

陈北望大声拒绝，“太吵了，想点别的玩。”

热油呲啦啦地响，陈北望的声音混在其中好像都是香的，被拒绝了陈随也不伤心，立刻道，“那我给你们唱个歌吧。”

陈随打开手机点了随机播放，第一首歌轻快的声音响起来，陈随红着脸，发音有些不清不楚的，“出门不紧不慢地系领带，对花色情有独钟，房间永远保持干净状态，即便平时里无人来~”

声音缥缈，而且走调越来越严重，陈北望下好面条之后倚在厨房门口聆听，简未身体随着晃动起来，不经意间会撞上周星辰。

“Oh baby slow it down slow it down,Oh baby slow it down slow it down.”陈随越唱脸越红，到后面都快缺氧了。

一曲结束，陈北望给面子的鼓掌，“小随唱歌真好听，配上这张脸真是享受。”

“阿姨您就别夸了，一会儿给他哄成弱智了。”

陈北望笑得夸张，陈随摆摆手，表示自己清醒得很，随手一指，“周星辰也来一个。”

手机还没关，还在继续随机播放中，听不清内容的英文歌节奏欢快又有力，周星辰笑了笑，“我不会。”

陈随窜过来，“怎么可能不会唱歌，那你平时洗澡多干巴，来试试！”

简未好奇地看着他，陈北望也歪着头期待着，周星辰无奈，“I’m the only one that know about you,tragic.I can’t feel sorry cause your trust random……”

周星辰就着手机里的歌声唱出来，他和原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带着真的属于16岁的清脆和力量，敞亮又痛快。

(歌名《16》)

简未拿手机偷偷给唱歌的周星辰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傻乐了两声，顺着手机切出的下首歌唱起来。不得不说，陈随的歌单实在是太乱了，俗的雅的，新的旧的，口味不可谓不多样。

陈北望的面条煮好的时候，陈随已经没劲了，融化在椅子上喘气，半晌抹了一下眼睛咕噜坐起来，“果然是放屁都能乐出声的年纪，和你俩呆一块儿，我的中二程度呈几何爆炸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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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陈随揉着脸往外走，“末末早点睡觉，明天还考试呢，我不行了，我要困死了。”

两家就两步路的功夫，也没什么不安全的，陈北望就让周星辰去送一下。陈随一出门就飞走了，两个人慢着走。

“等你考完试把答题卡发给我看，到时候我根据你的薄弱点再给你专项练。”

非要说这个吗，“你除了学习没话说？”

周星辰噎了一下，“那早点休息，晚安。”

简未挥了挥手，关上门进屋了，房间里的灯啪一下被打开，陈随在隔壁房间唱歌呢，半分钟后突然没声音了。简未出门一看，人直挺挺躺在床上睡着了，衣服也没换，空调也没开。

不省心的，简未从他身子底下抽出毯子，人烦躁地一滚，把毯子压了大半在身子底下，还在自己脖子上挠出一道红痕。简未放弃了，把椅子上的外套给人盖上，打开空调出去了。

简未好久没有这么早睡过了，还是多看了半小时古文阅读才睡过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陈随还闷头睡觉呢，简未轻手轻脚出门，又碰到了周星辰，“吃早饭了吗，刚买回来的。”

香香脆脆的油条，金黄泛着油光，在清早显得格外诱人。

“太可怕了。”简未心有余悸，“阿姨也没起来？”

周星辰叹口气，“她酒量好得很，可能昨晚气氛使然吧，没见过她这么放松过。”

陈随何尝不是呢，两个没喝酒的对视一眼，傻乐了一声。

简未警觉，自己以前真的是干什么都能傻乐出声的幼稚高中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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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未中午休息的时候一刷手机刷到了陈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在朋友圈po了一张红彤彤麻辣辣小龙虾的照片，一张毛线绕着他脚转悠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周星辰在低头剥虾，她在旁边举着杯子仰头笑。

太邪门了，自己昨天笑得这么弱智吗？简未扭曲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动手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点了个赞。

想起想，自己也发了一条动态，是陈北望最后煮的热气腾腾的面条，鲜香的汤面配上绿油油的青菜，显得格外可口。发出去没两分钟，简德凯就评论了，“自己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跟爸爸说，钱是不是不够花了。”

简未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发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简德凯能联想到没钱上，或许他也根本不在意她发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输出自己所谓的“父爱”。

有时候，爱也可以是浑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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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连五班的人都变成行尸走肉了，收拾东西放学的时候郝丽进班说了两句话，“好了，别耷拉个脸，总之月考是结束了，大家这两天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下面好好应对家长会。”

下面嘘声一片，郝丽拍了拍手，“家长会后面就是运动会了，之前都以为运动会会先来，大家也浮躁了好几天，现在是可以真的躁动了，下周体委去我那报名表，咱们所有参赛的同学还是和以前一样，需要购买保险，获得成绩的同学保险费由我报销。”

大家欢呼，简未却被痛苦的回忆突然攻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