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处不在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识五班的厉害。在这个空间里面，好像没有正常人。

首先要写数学老师指定的题。

四道多选，八道填空，一道几何，一道数列。写完了才能写其他的。

简未提笔，放下，叹气，把头发放开又重新扎好，读题，“……做成美丽的丝带，将其看作图中曲线 C的一部分，已知C过坐标原点O，且C上的点满足横坐标大于2，到点 F(2,0)的距离与到定直线 x＝a(a＜0)的距离之积为4……”

简未算了一会儿，在答案处写下ABD，抬头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柯童铭，三秒后低头又改成了AC，过了两秒又把A划去。

老师教的，多选拿不准就选一个，保险。

正确答案ABD。

简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把C划去，镇定自若地在第一遍答案上打了个红勾。

数学老师批错题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一抽。

简未，天生抽象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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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在二中这个层面，这样学有意义吗？

反正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

只是可惜了这群老师的学识和责任感。但凡换个环境，她们都能教出不错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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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郝丽摧残了半天，忘记逃了。

简未认命地掏出练习册开始写作业，随手从书桌里面拉出一张纸做草稿。

写下今天的第一行字：I shouldn’t be as sad as……

道心不稳，要死啊。

简未不写了，把校服团起来睡觉。

数学老师看了一眼，装作没看到，低头写自己的教案。

简未醒过来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屋里在飞纸飞机，三条航线，六只纸飞机。

有一只偏离航线落到了她的桌子上，只见左边机翼用红笔写着几个大字：宵夜吃什么？

右边用炭笔写着几个选项，下面歪歪扭扭地画着正字，一看就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其中得票最高的是——

武状元烧烤拌四张数学卷子。

简未“嘶”了一下，这群人半夜吃烧烤还得写卷子，不会是什么伪装的学霸？

她把纸飞机朝她挤眉弄眼表演了一段Bbox的男生飞过去。放心了，这么抽象，怎么可能是学霸。

简未又呆了一会儿，数学老师迟迟不回班，她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里，抱在怀里偷溜了出去。

这个晚自习不上也罢。

杜乐隔着窗户看见了，他转头拉过周星辰来看，“小五又逃课，她是不是厌学啊，听说已经是郝丽的重点关注了。诶，她成绩怎么样啊，长这么好看，学习应该也不错吧？”

周星辰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头，“谁是小五。”

明知故问，“她不是五班的吗？”

周星辰：“……别乱起外号，她学习……一般。”

杜乐深知周星辰说话的艺术，他说不错，那就是非常好，要是一般，那就是差得天崩地裂神仙难救了。

杜乐有些失望，但也没太纠结，“对了，数学第二道多选B项对吗？我第一遍算是正确的，第二遍算差个根号，你的草稿纸呢，给我看看。”

话题很快揭过去，周星辰看了一眼窗外，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他找出草稿给杜乐。

周星辰其人，秩序看的比命重要，连草稿都规规矩矩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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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未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头奔宿舍而去。照二中学生的惯性，宿舍收没收拾都不一定呢，她得回去看看。

宿舍楼在高三楼后面，简未过去的时候高三年级主任正在训人，一排五个人，站的板直，按大小个排成一溜，他们年级主任好认，微微发福，微微秃顶，说话带一点儿陕西口音。

“你们都到什么时候啦，啊？高三了，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晚自习打篮球，你们脑子坏掉啦！真想毕业就进厂？啊？说话！”

简未听得一激灵，周星辰也喜欢这样说话，训两句，然后压迫道“说话”，不说不行，像训狗一样。

简未听多了不仅没有免疫，甚至有点ptsd，一听见“说话”两个字心就颤悠。

不得不说，周星辰的教育非常成功。

最矮的那个说，“学了我们也考不上清华北大啊。”

高一点儿：“打球还能放松身心。”

再高一点儿：“我爸妈对我学习没要求。”

更高一点儿：“毕业后不想进厂，想卖煎饼果子。”

最高的：“晚上吃的红烧肉盖饭。”

一人一句，跟群口相声似的。语速巨快，生怕被主任打断。但所有人都在红烧肉这成功破防了，简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分钟后，六个人排排站。

经验教训，遇见教导主任要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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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让他们几个好好反思一下。

简未贴墙站着，其他五个人已经蹲下用石子画井字棋了。最高个连赢了四局，赢得其他人脸发麻。

简未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聊，这种游戏翻不出花样的，下几步就知道结果。她扭头看操场，又看小卖部，然后看见一个人影慢慢朝这边移过来。

挺高的，挺瘦的，不像那主任。

简未没吱声，继续站着，五人组已经下急眼了。有点丢脸，她低头看脚尖。

没想到来人在她跟前站定了。

灯光下拉出两条人影，一个身材修长，马尾从侧面垂落，低着头。另一个单手插兜，身高腿长。从影子上看，女生像是抵在男生胸前。

简未抬起头，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你无处不在啊！”

“不像你，永远在不该在的地方。”周星辰声音有些低，有些欠揍。

简未偏开头，服了，两次逃课被抓，流年不利。

五个男生井字棋也不下了，支棱个耳朵听墙角。

“怎么总逃课。”声音更低了，像是无奈，“我和主任解释了，你和我走吧。”

简未勾上书包，一个男生，“学妹，让这兄弟把我们也捞走呗！”

简未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心情很好吗？

简未很早就发现了，周星辰是个特别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永远不会太超过。崩溃，大笑，愤怒，歇斯底里……这些极端的外露表达和周星辰绝缘的。

所以当他生气的时候会把控自己的语气和音量，永远不在上头的时候说伤人的话。

当他开始低声说一些陈述的训斥，那你就该要小心了。

简未觉得自己被训得跟巴普洛夫的狗一样，现在听见周星辰的话就下意识地分析。

呵，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