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与陆玉绝回到驿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暴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两人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发丝凌乱,浑身上下无一处干爽,但他们的脸上却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驿站内,灯火昏黄,薛莫离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两人狼狈的模样,她连忙迎上去,眼睛直瞪着陆玉绝,可手却自然而然地扶住了沈清欢。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快进来,我给你们准备了姜汤。”
沈清欢感激一笑,心知薛莫离这关切的目光原本是给陆玉绝的,不过现在这情况让她有些无奈,同时也觉得有趣。
她轻声对薛莫离说:“谢谢莫离。”
屋内,烛光摇曳,三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缩短,气氛微妙而复杂。
沈清欢接过薛莫离递来的姜汤,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选择自己喝。
她转身,动作略显僵硬地将姜汤递给陆玉绝,刻意模仿着以往陆玉绝对薛莫离的温柔语调:“来,侧妃,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薛莫离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显然是被这一举动深深刺痛。
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但眼中那份明显的嫉妒和失落再也藏不住。
“沈清欢,你这是什么意思?”薛莫离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质问。
陆玉绝见状,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薛姑娘,你我都很清楚,现在的我,身份已是侧妃。无论内心如何,外界的眼光与规矩不可忽视。你我若不注意,只会给彼此带来更多的麻烦。”
薛莫离一怔,眼眶微红,她低下头,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玉绝,你也这么觉得吗?”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向沈清欢。
沈清欢闻言一愣,没想到陆玉绝会直接挑明这种微妙的变化。
她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却见薛莫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眸中闪过受伤的神色。
“陆玉绝,你……”薛莫离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会被这样解读。
“莫离,别误会。”沈清欢连忙插话,试图挽回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不过沈侧妃说的没错,现在她是我的妻子。”
薛莫离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着,以前那个总是宠溺地看着她,甚至愿意为她打破规则的陆玉绝,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我明白了,是我僭越了。”薛莫离低声回答,语调中带着几分苦涩。
沈清欢看着薛莫离瘦弱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心中五味杂陈。
她与陆玉绝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读出了对方的担忧。
“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去追吧。”沈清欢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陆玉绝轻轻拉住。
“不用,我了解她,这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派人暗中保护就好,强行靠近反而会让她更难受。”
沈清欢点了点头,同意了陆玉绝的做法。
随后,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热水已经备好,蒸汽缭绕中,沈清欢这才意识到,驿站的人为了讨好她这个王爷,竟准备的是一个双人浴池。
“这……”陆玉绝脸上泛起红晕,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沈清欢倒是显得坦然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样子,驿站的主人真是用心良苦。罢了,我们各占一边,权当泡个药浴,恢复体力。”
沈清欢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各自选了一边坐下,热气蒸腾中,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今天的事,你真的觉得我做错了吗?”陆玉绝打破了沉默。
沈清欢摇了摇头,目光温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情感,你没有错。只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不能只凭感情行事。我们既然身处局中,就必须学会适应这些规则。”
沈清欢与陆玉绝坐在雾气弥漫的浴池两侧,水面偶尔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与外头的风雨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和谐。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陆玉绝首先察觉到了异样,池水似乎比刚入时更加温热,一股不明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沈清欢,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他的声音透出隐隐的警觉。
沈清欢皱了皱眉,凝神嗅了嗅,果然捕捉到了空气中那缕不应存在的甜腻。
“确实有,像是……”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脸色骤变,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不妙的猜测。
“催情药?”陆玉绝低声吐出这个词,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和无奈。
陆玉绝嘴角抽搐,低声咒骂了一句,急忙扯过浴池旁的衣物穿上,身形一闪,匆匆离开浴室,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
而沈清欢,亦是一脸震惊,她连忙呼唤外面的侍卫,“来人,速去提两桶冷水来,快!”
侍卫们闻声而来,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立刻照办。
当冰凉的水倾泻而下,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陆玉绝匆忙回到房中,锁上门,额头上布满了因克制而生的细汗。
他迅速吞下一颗解毒丹,这是他们为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准备的。
片刻后,热意逐渐退散,理智重回大脑。
门外,沈清欢正指挥着侍卫们用冷水冲洗整个浴室,试图稀释那股诡异的香气。
她心知肚明,这是有人想要破坏陆玉绝的名声,而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处理完毕,沈清欢敲响了陆玉绝的房门,声音沉稳而有力:“情况紧急,外边有消息说附近的镇子因为堤坝问题面临洪水威胁,他们故意不报给你,想看你笑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玉绝的身影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坚毅。
“走,我们去那个镇子看看,不能让百姓因为我们之间的纷争而受苦。”他的话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夜色如墨,两人快马加鞭,向着传出告急的小镇赶去。雨依旧倾盆而下,马蹄踏破泥泞,溅起层层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