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共奏一曲

他走向前时，步伐沉稳，心中暗暗感激幼时太妃的严厉教导，至少此刻不至于出丑。

“既然如此，那臣女便献丑了。”他轻声道。

乐器分列两侧，沈知云与陆玉绝相对而坐，周围顿时静谧无声，众人目光聚焦。

随着第一个音符跳跃而出，空气里弥漫开了一股微妙的张力。

沈知云弹奏起来犹如行云流水，技巧纯熟，而陆玉绝虽然技艺生疏多年，但在太妃的底子之上，加之他聪颖过人，很快便找回了节奏，两人的琴声在空中交缠，时而和谐如春风化雨，时而冲突似雷鸣电闪。

曲至半程，沈知云突然加快了指法，意图打乱陆玉绝的节奏。

然而，陆玉绝早有防备，非但未乱，反而借势反击。

琵琶声中，陆玉绝与沈知云的对抗悄然升级，众人只见两人的指尖在弦上翻飞，却不知这背后的暗潮汹涌。

音符如剑，弦声似箭，在空中交织出一幅无形的战场。

正当众人沉醉于这激荡人心的旋律之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弹到曲子的高潮部分，陆玉绝手指突然一紧，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指竟无故渗出血迹，而那鲜红正沿着琴弦缓缓流淌，与琴音一样触目惊心。

沈清欢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立刻察觉到这是沈知云的又一诡计，她猛地站起，意图打断演奏。

然而，陆玉绝却用眼神制止了沈清欢的冲动。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沈清欢保持镇定，自己则强忍着痛楚，继续弹奏下去。

沈清欢心中虽急，却也只陆玉绝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只好咬牙坐下。

陆玉绝的每一次按弦，都伴随着血滴的溅落，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琴声，反而更添了几分悲壮与坚决。

沈知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也难掩得意之色，她加快了节奏，试图彻底击垮陆玉绝。

然而，陆玉绝不仅没有被压倒，反而在血与痛的洗礼下，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

他的手指在弦间舞动，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久久回荡，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陆玉绝缓缓放下手中的琵琶，看向沈知云的方向，唇边挂着一抹苦笑。

“好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姐姐，你的手工艺真令人‘赞叹’，不过，想让我当众出丑，你似乎还需再加把劲。”陆玉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沈知云的面色微变，却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已不再温和。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没想到这么多年妹妹的琴意如此了得。”

皇上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显然对刚才的对决颇为满意，他开口道：“今日此番较量，实在精彩绝伦！沈侧妃与林将军的夫人的表现，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但若论及临危不乱，本皇要特别嘉奖沈侧妃。来人，将那枚翠玉扳指赐予沈侧妃，以彰其志！”

话音刚落，一名太监捧着一只雕工精细的翠玉扳指走上前来，恭敬地呈给陆玉绝。

在场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连沈知云的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陆玉绝，在接过扳指的瞬间，轻轻一笑，她转向沈清欢的方向，只见对方正从旁准备着简单的布条和药膏，神色焦急地等待着。

“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陆玉绝边说边走向沈清欢，任由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包扎受伤的手指。

沈清欢的眉头微蹙，“你啊，真是个傻瓜。疼也不说一声，非得忍着。”

陆玉绝微微摇头，低语道：“我不想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得逞。再说，这点伤，比起小时候训练受得苦算不得什么。”

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两人。

“玉绝，朕近期有个心头大患，近来江南连遭水灾，你曾经和朕提过要修建运河，只不过那里的百姓不支持，所以朕想让你亲自去监督此事，你看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四周的议论声顿时沸腾起来。

江南河道工程浩大，监督之职不仅是个荣耀，更是个陷阱，虽然陆玉绝心中早有准备，此事皇上定会派他前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若是成了，世人只会说他是做了王爷应该做的，若是不成，那他这位皇兄对他的忌惮一定会又多了几分。日后定会再找各种理由驱逐他出京。

沈清欢也想起原书中就是此事开始让陆玉绝这个大名鼎鼎的王爷变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她必须得帮他一把。

“臣遵旨，谢皇上厚爱。只是……”沈清欢顿了顿，看向陆玉绝“臣有一事相求，希望此行能带上侧妃，臣认为她的眼光与智慧，对于此行必定大有助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皇后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没想到宣王殿下竟然如此疼爱一个妾室，可真是让本宫没想到啊！”皇后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陆玉绝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轻声说道：“既然王爷有此意，臣妾自当随行，以尽绵薄之力。”

皇上哈哈大笑，显然是对陆玉绝的安排颇感满意：“好！有你们二人同往，朕更加放心。待你们凯旋，定当重赏！”

皇后轻摇着扇子，目光在沈清欢与陆玉绝之间来回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哦？既然沈侧妃如此关心民间疾苦，愿意随行，那本宫觉得，萧侧妃也应该一同前往江南，学习一二，也好为王府增光。”

闻言，沈清欢心中一紧，她知道皇后此举无疑是在安插眼线。

“皇后娘娘美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此行路途遥远，山高水长，萧侧妃体质柔弱，恐难以承受舟车劳顿之苦，万一途中有个闪失，岂不是本末倒置，又让皇上与皇后娘娘担心？”

沈清欢言辞恳切，既显得顾全大局，又不动声色地堵住了皇后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