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高峰怒了，忍无可忍，“我媳妇回娘家听说了此事，好意来提醒胡麻，他不领情拿刀砍我们也就算了，你们还来为难我们？！”
胡大虎嗤笑出声，“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们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总之村长来之前，你们别想走。”
一帮村民将这三人围在一起，齐婆子气得面色发青，“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大家都不屑、轻蔑地看着她，连话都懒得搭一句。
若说欺负人，谁也没有她齐婆子过分。
过没多久，村长在几个后生的簇拥下，匆匆而至。
村长面色冰冷，“黄菜花，是不是你把消息传到黄家村去了？”
黄菜花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她否认到底，且装得一脸无辜，不住摇头，“我没有！村长，你怎能红口白牙的冤枉我！”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村长冷声道，“你若说实话，我还可以看在过世的胡老爷子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否则，我便将你们逐出村去。”
黄菜花哽咽，“你敢驱逐我们，我就往外传！”
村长眼神阴鸷，闪过杀意，“你不要命就尽管传。”
黄菜花打个激灵，不敢吱声了。
村长逼她，“如何？现在要说吗？”
全村人都盯着黄菜花，那目光恨不得生吞了她，她自是不肯松口的，“我该说的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好，你不说，但我会查。”村长没再理她，面向大家，“我今个儿把话搁在这儿了，胡麻那事，我们全村人都有参与，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若你们谁往外传，就是与我们全村人为敌！”
大家心头一凛，纷纷表态：
“胡麻媳妇给我们换粮食，救了我全家，我死也不会传的。”
“传出去是自掘坟墓。”
“村长，我们不说。”
胡大虎指着胡高峰，“村长，这三人如何处置？”
立即有人喊，“关起来！”
“对，关在屋里就老实了。”
全村人都这么说，胡高峰是真慌了，“不是我媳妇传出去的，凭什么关我们？”
村长其实也挺头疼，人肯定不能关，不然饿死还得赖他。
“你们仨近期内不要外出，有事得向我报备。”村长顿了顿，“咱村里再组织两支安保队，分白天黑夜巡逻、守着村口，你们意下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乐意，“村长，那样很累的。”
“主要是肚子饿，手脚无力，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好歹能省口粮食。”
村长面色不太好看。
可没法子，大家没水没食物，确实没心情去干这些。
胡大虎说，“村长，先看看程熙能给我们换多少粮食吧。若是有个几十斤，那咱豁出命去守。若是没有，咱就把这三人拴起来。”
不是要看到利益才肯出力，而是有心无力，只能选个折中的法子。
大家纷纷认同，村长也只好采纳。
他冲齐婆子三人挥挥手，“先回去吧。人在做天在看，少造点孽，不然没有好下场。”
“我一生行善积德，从不与人为恶，若真有人要害我，我自会反击，我不会好欺负的。”
齐婆子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腰板挺得笔直，走了。
依然是高高在上、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妇人冲她背影啐了一口，“对大儿媳和胡麻几个孙子这般狠，还说自己不作恶，真不要脸。”
另外有婆子接口：
“同咱一样的乡下婆子，也不知她傲什么。”
“被胡老爷子惯坏了呗。她最好不要出门，膈应人。”
越来越多村民加入吐槽，一来大家都太闲，二来齐婆子为人不好，大家都爱踩。
“行了，都散了吧。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嘴巴都给我锁严了。”
村长遣散了众人，他和胡大虎进了胡麻屋。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祖母的作为，实在令人心寒。”村长神色凝重，“就怕她去衙门告发，村里人的嘴也不严，官差上门一查准露馅。”
胡麻神色依旧淡然，“无妨，倘若真那样，我一人认下所有罪便是。”
村长急声道，“你糊涂啊，到时你就没命了。”
胡麻想说自己能全身而退，但村长肯定不会信。
“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到时县太爷对我格外开恩呢？”他笑了笑，“村长，我出去一趟。”
“去收老物件？”村长注意力被转移，“我让几个后生陪你。”
“有赵四和李三，足够了。”
村长不以为意，“那俩不着调的，遇到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旁边的胡大虎忙说，“算上我一个。”
“还有我。”才刚走进院子的癞皮狗也说。
“成，就你俩吧，我再把程刚喊上。”
村长不会放过与胡家交好的机会，程刚是他儿子，让他跟着胡麻，积累了经验，回头就可以自己收老物件了。
赵四李三知道胡麻出去不带他俩嗷嗷闹腾，就跟自家婆娘走了一样丧。
胡麻想着自己得依仗人家搀扶练习走路，便把他俩也给带上了。
……
烈日高照，尘土飞扬，目之所及全是荒凉和沉寂。
各个村子的村民，为了省点力气，几乎不出门。
只有个别行动不便的老人拄着拐杖，慢吞吞从几近干涸的河里，舀些泥水装桶，提去田间地头，浇灌那已经干枯毫无生机的庄稼。
年轻人不想动，因为没希望；
他们不甘心，便心存侥幸。
但结果注定是让人心酸绝望的。
以防日后被人缠上，胡麻等人去的是更远一点的、无人认识他们的村子。
但因为是陌生人，饿得两眼冒绿光的村民们立即盯上了他们，不等他们说明来意，便手持木棍蜂拥而上。
若不是胡麻见他们神色不对让撤得快，加上胡岩和胡大虎几个扛打、逃得也快，大家就把小命丢在那儿了。
几个人惊出一身冷汗，逃出老远还频频回头看，心有余悸。
“不行，这个计划行不通。”胡大虎气喘吁吁，“不如还是回隔壁村吧。”
“对，我外祖和老姨、舅舅都在那村，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家纷纷说，胡岩也举手赞同。
别的不说，自己的亲妹妹就嫁在隔壁村，收她家的老物件，还可以帮扶下她。
少数服从多数，胡麻也不好说什么，便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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