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笑了笑，“可您是大将军呀，您亲自送民妇二人回去，实在是受宠若惊。”
张如季神色淡然，“谁送不是送？本将军与寻常士兵并无不同。”
程熙看了他，他眉宇间全是坦然。
再回想他与那些士兵相处时自如平和，没有丝毫架子，待老管家也极为敬重的，他应该是个好将军。
有素养、有格局、有担当，若不是婆婆用了缓兵之计，她现在就想答应他。
冯老太坐在驴车上，心里也忒不得劲。
这人好像全然相信她婆媳俩，这么大一箱珠宝，说给就给了，反衬出自己抠抠搜搜，全是防备与算计，跟小人似的。
可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好不好？
他是整座青山城的主宰，自己和儿媳是两只蝼蚁，他挥挥手就能掐死她俩，能不谨慎吗？
所以，他凭什么生气？
摆脸色给谁呢？
冯老太越想越恼火，“停车。”
张如季愣了下，不等他拉那拴着驴的绳，她便从驴车跳下来。
“熙熙，你上去坐。”
程熙啥也不敢说，有些笨拙地爬了上去。
“不敢劳烦大将军。”冯老太从张如季手中拿过鞭子，“我们自己回吧，驴车回头再还您。”
张如季都要气笑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回了肚子里，“随你。”
扔下这么一句，他大步离开。
程熙瞅了瞅婆婆的脸色，怯怯地问了句，“妈，咱不会赶驴车。”
“呵，你小瞧我了吧？我以前在生产队赶过驴车、牛车，可在行得很。”
小老太扬了扬鞭子，冲驴喝道，“给老娘好好走路，不然老娘一锅炖了你。”
小毛驴表示不受恶势力压制，仰天“儿啊儿啊”叫了两声，冯老太一鞭子抽到它身上，第三声“儿啊”硬生生憋了回去，而后撒开蹄子，哒哒往前走。
程熙：“……”
这货就是欺软怕硬，实捶了。
“妈，你要不上来坐着赶车吧？”
“这小家伙太弱，我怕坐死它。”
“不能够，这小毛驴本就拉货的，最少能拉几大百斤。你这个体格顶多八十斤，咱娘儿俩这点儿重量，它承受得住。”
冯老太想了想，便爬了上去。
以儿媳的性子，她坐车，自己走路，她心里头会不安愧疚的。
“驾！”
张如季从暗处走出，见她一手拉缰绳，一手拿着鞭子，赶得有模有样，眼里闪过一些玩味。
这小妇人，有几分意思。
……
胡岩心急如焚，“老三，地道里的老物件全没了，娘和三弟妹也不见人影。”
胡麻坐在轮椅上，手指头轻扣扶手，沉吟着没说话。
胡岩在那儿团团转，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滚落在地。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麻眼神戏谑，“二哥，你在急什么？难道你怀疑娘和程熙私奔？”
胡岩一愣，“不是，你不怕她俩遇到危险？”
胡麻双手摊开，“她俩自己离开的，去了哪儿我们也不知，急有用吗？”
胡岩：“……”
竟无言以对！
胡松喝了口水，“老二，你冷静些。若是没猜错的话，娘和三弟妹指定是去见那胡商了，她俩先前就去过多回，不太会出意外。”
“那咱什么都不做，就干等吗？”胡岩停顿了下，“村里人都眼巴巴等着，有人来问过好几回了。”
胡松不悦，“货才刚运走，急什么？我们娘和三弟妹也跟去了，我们都不急，他们急？”
胡岩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乡亲们许是担忧，不一定有恶意。”胡麻道，“我们也出去转一圈吧。”
胡岩眼前一亮，“老三，咱们出去换老物件？”
胡麻道，“乡下地方，好东西太少。先转转，有合眼缘的再换。”
“好嘞。”胡岩兴奋了，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那咱得多带点米。”
“用布袋子装着，每袋五斤左右，装个四五袋就行。”
“不装多点不够换啊。”胡岩嘀咕，“只够换四五件东西，咱不白跑一趟了？”
胡松接口，“多了人家来抢，咱们护不住。”
“咱三兄弟，再把李三赵四喊上，五个人大男人，还怕他抢？”
胡松眼神带着几分怜悯，以前怎的不知老二这么傻！
“人家若是出动整个村，你又如何应对？”
别小看这点米，在这灾年可是救命粮，谁不想抢？
胡岩：“……”
无话可说！
胡麻再补一刀，“咱还得留一人看家。”
胡岩立即说，“我可不想留在家里。”
胡松刺他，“你会带脑子出去吗？”
胡岩反唇相讥，“你个小身板，手无缚鸡之力，你能护着老三吗？”他露出自己发达的二肱肌，梆梆捶了两拳，“我一人能打十个。”
胡松：“……”
好吧，你赢了。
论武力，确实是他有优势。
而且他高大魁梧，也能唬住人。
见胡松妥协，而胡麻也没说什么，胡岩得意了，“嘿，我拿上我那把弓，还有大斧头。”
胡麻会拿上匕首和铁砂枪，这没什么好说的。
兄弟俩收拾妥当，胡岩刚要出门去叫上赵三李四，门外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胡岩皱眉，“奶，你们怎么的又来了？”
齐婆子一声冷笑，“若不是你们捅出大篓子，怕是要连累整个家族乃至整个村，你当我稀罕来找你们这几个不肖子孙？”
胡岩心头一跳，“奶，您胡说什么呢？”
高峰沉声道，“胡岩，你们摊上大事了，你还不让我们进去说吗？”
他们的样子不像说谎，胡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扭头往屋里看。
屋内兄弟俩也听见外面说话的，胡松往外走了几步，挥手，“让他们进来。”
胡岩才退开两步，高峰便嫌他挡路，用力推了他一下，气焰嚣张，而黄菜花还把门关上，“家丑不可外扬。”
胡松眼眸冷了两分。
齐婆子走入堂屋，“你们娘呢？”
胡麻转动轮椅，面对她，“有事？”
他的语气透着淡漠疏离。
齐婆子冷哼了声，自己找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不说话，架子端得十足。
胡高峰便说，“胡麻，你们前几日是不是杀了几个外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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